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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回家，见了几年未见的中学同学。曾经是一起嬉笑打闹的少年少女，如今都已是三十出头、辗转翻滚各有千秋的成年人。互诉衷肠之际，总不免唏嘘。
同学J最感慨的是：似乎原来在学校里很优秀的人，现在过得并不那么幸福。反倒是那些平平常常的人，过着美满知足的日子。
言语之间，有些落寞。他也曾是很优秀的那一拨，如今却自认为没有得到幸福，并被一堆烦事缠心。
我笑了，说：优秀和幸福，本来就不能划等号啊。而且很多时候，越优秀，越是独特、与众不同，可能越难幸福。最平凡的人，恰恰是最可能得到幸福的。正态分布规律还是普遍存在的，所以中国人很追求中庸之道。
和他的这番对话，在我的心里萦绕很久。又或许是回乡一趟，想起了往日时光。在时间的流转与变幻之中，命运在如何摆布我们，所谓的幸福又该如何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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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从世俗眼光来看，其实J过得还不错。在成都一家公司任职管理层，买下一套临湖的三居室房子，开一辆很好的车。无论是所谓的身份地位，还是物质基础，都是他这个年龄的人中出众的。
只不过，阳光之下必有阴影，光鲜背后也必然有不足为外人道的代价和辛苦。并非口含金汤匙出身，为了得到就必须有所付出，他也因此有难言之苦。
他还单身，没有爱人，这大概是他感到不幸福的一大原因。正如我问他，你追求的幸福是什么？他说，有一定的物质基础，和爱的人一起生活。
我笑了，他果然是我心中一直以来的那个形象：有现实的一面，也有浪漫主义的一面。而他的不幸福，来自于缺失，不满足，与工作生活中的种种烦恼。
这样来看，这个世界上不幸福的人应该是很多的。圆满俱足之人，何其之少啊。
就如以往的同学们，曾经的学霸可能没有追求或得到事业上的长足发展，和金钱、物质上的成功还有距离；漂亮的女同学，不一定收获了爱情与婚姻的果实，单身，或者离婚。
智商和美貌，不一定会换来现实的财富、权力和名声，更不用说幸福。残缺，或许才是这个世界上更为普遍的存在。满月之日，也不过就那么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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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想，与其说幸福，倒不如说人们心底里更关注的是：成功。成功才是这个时代具有压倒性的追求与标杆。它远比幸福带给人更大的压力。
而成功的标准也非常简单粗暴：有钱，有权，有名。拥有这些东西的人，谁不是俾倪众人，一览众山小，并带给同龄人最大的peer pressure（同辈压力）。
所以J也会跟我感慨，当年在学校里最优秀的人，却不一定是最能挣钱的人，反倒不如一些学渣混得好。他感到不公平，觉得是这个社会出了问题。
真的是这样吗？我倒觉得不一定。
“从概率上来讲，受过高等教育的、学习越好的，大概率是比没有受过高等教育、成绩差的人活得更好的。当然，他们也可能只是普通的中产，但一定比所谓的底层有更多机会和可能。”我说。
“至于挣大钱，走上权力高位，这本身就是小概率事件，是极少数人才能实现的事情，而这与学习好坏没有必然关系，它自有一套逻辑。”
至于不公，也是必然存在的，并且古今中外都存在，就如最近看的《人类简史》里说，在人类历史上，有钱人大多是因为出生在有钱的家庭，穷人也大多是因为生在贫穷的家庭。
中国在过去半个世纪里，已经实现了一种奇迹：打乱了原有的社会结构，重新洗牌，让所有人从头开始，创造新的人生。这样的阶段或已在走向尾声、回归历史常态。
人类社会就是这样奇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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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难的事情，或许还是在纷繁复杂的社会里如何自处。
曾经我也是学霸，在学校里很优秀很受瞩目。如今生活在边境的高原小城，当一个无业游民。
这是随心所欲的结果，也是某种试验和尝试。
就像和J聊天时我说，至少在过去这些年里，我的追求不是世俗的成功和幸福，而是自由。我就想看看，在近乎绝对的自由之中生活，是何种体验。
在喜欢的小城里，贴近自然山水阳光雨露，做一点自己喜欢的事情，减少与外界的现实性关系，完完全全地做一个自然的人，会是怎样的体验，我又会长成怎样的一个人。
这两年里，我都这样活着。从自身体验来说，那是很美妙的。就像最近从老家回大理，在机场等待起飞的时间里，一想到又要去往山海之间的阳光之城，就觉得开心。山水环绕，云朵飘然如梦，朝日与晚霞绚丽如诗。
回到我的屋顶阁楼，站在露台上就能闻到不远处森林的草木之味，那样的瞬间总是深感幸福。
所以你说，我这样一个学霸、一个所谓的名校毕业生，如今过着这样的生活，是好还是不好，是幸福还是不幸？
就如在春节时，面对着诸多亲戚朋友、世俗传统，我也在想，我曾经认真学习、努力走过高考这道桥，一直是别人眼中的佼佼者，到底意义何在呢？
那时就明白，意义就在于：拥有了自由选择的权利。至少我，拥有自由选择的勇气，并将之付诸行动。
那是为自己而选择、而生活的底气，它的核心就在于：突破他人的眼光与期待，得到自由，成为自己。
这样的生活会持续多久我不知道，但有过这样的生活，于我而言便是有过幸福，它会成为一生中的美好回忆，镌刻于心，直至死去。
来源：豆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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