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ch星球（微信ID：tech618）
文| 翟元元
封面来源| 图虫创意
去年9月份，字节跳动90亿元收购PICO一周年之际，PICO在青岛召开了一场盛大的发布会，正式发布新产品PICO4，一同亮相的还有PICO 4 Pro。
PICO 4 Pro增加了眼动追踪、面部追踪、智能无级瞳距调节等硬核功能，这款产品当时被透露去年10月份发布，然而近半年过去了，用户没有等来PICO 4 Pro面市。
Tech星球独家获悉，PICO 4 Pro或于4、5月份上市。一位PICO员工告诉Tech星球，PICO近期将推出两款新品，一款是PICO 4 Pro，一款为基于neo3的低端版本，主打下沉市场。
PICO 4 Pro上市之路颇为曲折。据一位PICO员工透露，PICO 4 Pro当时没有透露具体发布日期，PICO内部规划是想在2022年内推出，因为一些研发工作没有做完，新品发布时间也一推再推，改为今年2月底上市。但现在又延后了。PICO官方向Tech星球表示，PICO 4 Pro预计在4、5月份面向消费者售卖。
新品延期发布，作为国内VR独角兽，目前PICO面临自从被字节收购以来最大的挑战。Tech星球独家获悉，PICO已于3天前开始人员调整优化。PICO员工向Tech星球表示，PICO团队规模在2000人左右，此次优化比例在20%-30%。这意味着，近400-600人将受到影响。对此，Tech星球就此向PICO方面求证，对方回应称，近期在进行组织调整，实际调整比例低于外部传言。
两年砸下200亿
与去年的元宇宙、VR热潮不同，今年全球VR（虚拟现实）赛道集体降温。如今，互联网圈都在热谈ChatGPT，大家似乎已经遗忘，去年追捧的科技顶流概念还是元宇宙。
一场紧跟ChatGPT风口一样的风暴，也曾在去年席卷全球。元宇宙第一股Roblox上市，正式拉开元宇宙序幕，该公司估值一年的时间从40亿美元飙升至450亿美元。之后巨头们的涌入，彻底引爆元宇宙赛道，海外社交巨头Facebook改名为Meta，国内字节、腾讯、阿里等公司也争相入局。
为了拿到元宇宙的入场券，字节不仅投资了元宇宙概念公司代码乾坤，还以90亿元收购VR公司PICO。字节的野心是，在元宇宙赛道，在全球范围内，与全球第一大VR头戴式设备制造商Meta一较高下。
Meta以旗下VR产品Oculus作为元宇宙入口的关键。2014年，Facebook斥资20亿美元收购Oculus，如今9年过去，Oculus已成全球第一大VR公司，全球市场份额2021年高达90%。
字节则以PICO为切入，后者为全球第二大VR头戴式设备制造商，在国内VR市场第一，市场份额为57.8%。外媒最新报道称，2022年第三季度（可获得的最新数据），Meta的市场份额降至75%左右。同期，PICO市场份额增长两倍多，达到15%左右。
两家公司差距悬殊，但因为Oculus2021年1000万台出货量以及销量榜样在前，字节对PICO的未来因而很是乐观，团队充满了雄心壮志。
字节创始人张一鸣本人对PICO发展也很重视，一位PICO离职员工告诉Tech星球，刚开始张一鸣会亲自参加PICO的双月会，听各个高管汇报。
资金和资源一同注入PICO。PICO离职员工表示，加上收购PICO的90亿元，目前字节在PICO上砸了200亿元左右。每卖出一台PICO设备，亏损在1000-3000元左右，现在PICO获客成本至少在4位数以上。对此，PICO 方面表示，不符合实际情况。而对于200亿的金额投入，PICO 方面称“涉及公司商业机密，不方便回复”。
VR硬件自然离不开内容加持，而字节又最擅长以内容快速积累流量，为了最大程度的复刻字节成熟的流量打法，字节派去了抖音联合创始团队成员之一，负责过西瓜视频的总裁任立锋、抖音综艺负责人宋秉华、抖音娱乐总监吴作敏负责内容生态，还从外部引入此前曾担任小米前VR负责人马杰思负责PICO社交。
任立锋与字节CTO杨震原平级，但在PICO的汇报线为：任利锋-PICO创始人周宏伟-杨震原。
大力自然希望出奇迹。PICO员工也从收购前的300人左右，一年猛增至2000多人。
PICO目标因而也定的比较激进。与字节整体出海战略一致，字节对PICO的路径规划也包括出海，目前PICO在欧洲、东南亚、日韩等部分市场已经实现覆盖，PICO员工称，业务还想进入南美、美国。当时的一个目标是，3年之内要与Meta Quest（去年1月份Meta 的虚拟现实部门从 Oculus 更名为 Meta Quest）在全球之内决战，并且希望PICO未来一两年海外销量远远超过国内（100万台）。
年销量目标直接翻了一倍。周宏伟去年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PICO4的销量目标是超过100万台，上代产品PICO Neo3到2022年二季度实现了50万台的销量。PICO离职员工向Tech星球表示，PICO2022年国内C端销量目标是100万台，但最终PICO在2022年预计完成了70-80万台的销售。
市场争夺战与出海
字节高层之前对行业预判比较乐观。要快速抢占市场，自然避不开与对手Oculus的竞争，以及字节经验在PICO业务上的复制速度。
PICO与Oculus的实力对比而言，硬件上，前者技术能力比后者滞后，软件上，PICO也与Oculus存在差距，前者内容生态有300款应用程序，后者则有400多种。“PICO的300多款内容里，可能只有100款的质量跟Oculus相提并论，音游健身等各个版块头部内容目前缺失”。
3年之内决战Meta，与该目标对应的内容策略是，尽量以最快的速度追赶Oculus，后者以游戏为主，PICO便在游戏上投入了大量资源。
36氪此前报道，字节跳动旗下游戏品牌朝夕光年，至少有一个游戏Studio偏向于VR游戏研发，在内部属于保密项目，与此同时，团队也会在海外寻找其他可以投资或收购的VR Studio。此外，PICO也开始陆续着手研发VR游戏引擎开发工具和XR专用芯片。
一位PICO门店销售人员向Tech星球介绍，PICO4内置的免费游戏只有30多种。
游戏方面，目前尚难以超越Oculus，PICO开始对之前的内容策略进行调整。在原来“游戏追赶”策略基础上，开始侧重向“视频”策略发力。一方面，通过引入版权增加内容丰富度，另一方面则是发力直播。
一位PICO前员工向Tech星球表示，现在PICO直播收入已经超过了游戏收入。“直播有亮点，也形成了比较好的用户打赏习惯，但也有的内容存在打擦边球嫌疑，有些直播间小姐姐跳艳舞”。
一位PICO资深用户证实了这种说法，PICO直播的确存在擦边球的内容，“主要是唱跳类主播”，不过，该用户同时表示，PICO官方最近也在有意识的调整，现在直播主播人数在下降。
视频内容形成了一定的付费习惯，但并没有因此带来硬件设备的进一步出圈。目前VR行业远没有到爆发的临界点，媒体报道的数据显示，2022年第三季度，Meta头显出货量同比下降48%。
PICO4也没能成功复制Neo 3的销量。一位接近PICO的业内人士向Tech星球透露，PICO内部人士表示，PICO4全球销量在30万台左右。
被寄予厚望的出海，还没能复刻TIKTOK式的成功。出海效果并不是很理想，“出海比较晚，9月底，应该是卖了几万台。”
Oculus下调了出货亮的预期， PICO同样降低了销量目标。一位PICO员工向Tech星球表示，PICO的2023年销量目标是35万台。不过，PICO官方否认了这个说法，对方回应称，今年35万台的销量目标不实，去年PICO销量基本达到业务预期，今年公司适时调整了销量目标，将业务重心放在提升用户粘性上。
再投几百亿被否？
遭遇现实挑战之后，PICO开始变得务实。
字节高层对PICO的关注程度似乎也在下降。PICO离职员工告诉Tech星球，刚开始张一鸣还会参加双月会，但后来也很少去听了。当然，这跟PICO在字节集团的定位也有关系，相比短视频、直播、电商、本地生活等业务而言，2000人规模、几十亿营收规模的PICO盘子比较小。
即使是一直处于盈利状态的ToB业务PICO 4 Enterprise，营收规模也只有几亿元。PICO一位ToB销售向Tech星球表示，PICO内部对于ToB业务和ToC业务是有严格区分的。ToC方面，公司确实在补贴做市场，ToB业务则是在保证一定毛利率（百分之几）的基础上做铺设，所以这项业务整体处于盈利状态。目前ToB业务营收在几亿元，销量则是在十几万台。
字节并没有要在VR领域“Al lin”。抛开公司高层对PICO的重视程度变化，PICO团队高管自上而下也在复盘。一位PICO离职员工称，高管们认为此前对于VR行业的判断过于乐观，今年开始会一定程度上降低对于PICO的预期与资源投入，“之前认为两三年干成的事现在可能会拉长时间线。”
年投入百亿的大手笔预算，或许在2022年之后不会再出现。“听说有高管去年底提交了一份关于PICO未来几年的商业计划书，建议再投几百亿，但被否决了，张一鸣都没有看”。对此，PICO方面回应称不实，PICO有明确的长期业务规划。
投入减少，PICO开始主动收缩团队规模。一位PICO员工向Tech星球透露，几天前，PICO开始人员优化，除了技术研发人员相对安全外，市场营销、销售、运营等岗位员工都有涉及。
留给PICO的试错空间变小。过去一年，抖音维持在7亿的DAU和两小时左右的使用时长，用户增长趋近天花板。而VR领域又是一个需要足够时间跟耐心的赛道。
此前在2016 年，PICO创始人周宏伟发表演讲时表示，VR虚拟现实产品，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它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它的产品形态和产品使用的方便性，方方面面还有会有很大的变化。
除此之外，PICO还面临“派系之争”传言的困扰。一位PICO离职员工向Tech星球表示，PICO眼下内耗比较严重，影响到业务的方方面面。对此，PICO相关负责人去年11月底回应澎湃新闻称，“对于公司组织层面的一些猜测和传言，只能说这是一种臆测，不符合事实。”
不过，正如一位PICO资深用户所言，眼下PICO面临的挑战不少，但它仍然是国内第一大VR头戴式设备制造商，“所有人都希望VR行业可以走出低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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