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海拾贝 文摘 今年,大厂人正在找回周末

今年,大厂人正在找回周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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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在这两年悄悄发生了改变。寒冬到来让越来越多大厂陷入沉默,一些人离开,留下来的人则逐渐改变了心态。周末是一个重要的观察角度。在社交媒体上,大厂人的周末VLOG越来越多,人们健身、骑车、看演出、露营、citywalk。在工作场合,和大厂部门有来往的行外人发现,和几年前相比,负责对接工作的大厂人不爱在周末回消息了。

种种迹象表明,大厂人似乎正在努力找回周末,重新抓住生活。

文|邬宇琛 倪雨瞳
编辑|楚明

「明天有事」

周末夜晚,一条消息发到了符冬冬的微信上。她躺在床上拿起手机。亮屏。

屏幕对面,同事用那种熟悉的、紧急的语气让符冬冬配合完成一项工作——这是产品运营时常面对的情景。按照以往的习惯,符冬冬会立马从床上坐起来,然后打开电脑。但她没有。那是个普通的周末夜晚,她感觉到有些不舒服,身体疲乏。她对着手机屏幕,第一次有了那个念头:装睡。她划掉了消息框,对消息置之不理。她久违地过了个清闲的周末。

同样是互联网大厂人,李琳的周末重建于今年的Q2。因为产品处在公司的核心业务带,今年一二季度,整个部门进入单休状态——没有加班费。李琳回忆起来有点咬牙切齿,她想起部门领导宣布周末加班时,甚至连客套话都没有。站在人群中间,领导冷冰冰地告诉大伙,「星期六继续把没做完的工作做了」。办公室里没有抱怨的声音,李琳和同事们低着头不说话,但很快,李琳手机里「没有老板的群」开始接二连三地弹出消息,点开大部分都是粗口。

起初,李琳理所当然地服从了命令,但没过几周,她就开始厌倦了被占据的周末。李琳是重庆人,性格直率,脾气甚至有点火爆,在大厂里可能被当做「刺儿头」。「我首先是心里过意不去,我为什么要去加班,你又不给钱?其次,领导让我加班的态度也太差了吧?」

六月的某日,周五下班前,她跟领导说,「我周六有事,请假了。」领导回复她,「周六有事就不能挪到周日吗?」她想,「当然不能。」她坚持了一番,领导最终同意了。那个周末,她和几个小伙伴组团开车去怀柔露营。周六,躺在帐篷里,她笑嘻嘻地拿出手机给群聊里还在公司加班的同事发视频消息,「你们看看,我现在在露营啊。」

如果放在几年前,这些在大厂发生的故事听起来像是童话。在国内互联网行业高速发展的红利期,层出不穷的工作模式伴随着各种各样的名词被创造出来。「996」的含义是朝九晚九,一周上六天班,「007」的含义是随时随地待命,一周7天工作,「单休」是每周都只休一天,而「大小周」则是大周休两天,小周休一天。

这些工作模式很快像涨潮一样涌向更多的大公司。在那段时间里,大公司的一面是触手可及的财富和闪耀的光环,另一面则是不止不休的工作节奏和内耗——「大厂」这个词就是最好的佐证。

情况在这两年悄悄发生了改变。寒冬到来让越来越多大厂陷入沉默,一些人离开,留下来的人则逐渐改变了心态。周末是一个重要的观察角度。在社交媒体上,大厂人的周末VLOG越来越多,人们健身、骑车、看演出、露营、citywalk。在工作场合,和大厂部门有来往的行外人发现,和几年前相比,负责对接工作的大厂人不爱在周末回消息了。

种种迹象表明,大厂人似乎正在努力找回周末,重新抓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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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光环,失去周末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大厂的光环和周末,就像鱼和熊掌,似乎不能兼得。

李琳大三那年南下,在深圳一家知名的手机厂商实习做产品运营。公司大楼在具有地标性的海景办公楼中国华润大厦——「春笋」。大厦不远处就是深圳湾,站在办公楼上往下看,湾区的景致尽收眼底。第一次来大厦入职,李琳就对这里的景色感到惊叹。部门领导是一位高学历的女性,留着短发,穿着宽松的衬衫和拖鞋来上班,「阳光、朝气、随性、自由。」李琳那个时候暗自想着,「或许今后有一天也会成为那样的人。」

她那会儿实习薪资一个月已经有4000元,隔三差五公司还会派发一些小礼物。作为实习生,她觉得互联网公司氛围好,有前景。她告诉自己,毕业以后就要进大厂。

那是2019年,符冬冬在一家游戏公司做出海运营。工位上,同事们被允许穿成各种各样来上班,25岁的符冬冬洛丽塔公主裙和JK换着穿。她负责公司旗下一个策略性游戏在东南亚的运营,大笔的钱源源不断地经她的眼进入公司的账目。她印象深刻的是,在运营的后台看到一个玩家愿意稳定地为这款策略性游戏每天充值1000美元。她感慨「钱真好赚」。

2020年,大二的秦峰在腾讯开始他的第一段大厂实习,负责一个项目的线上活动运营,和高校合作招募活动参与者。每天,广州一所二本院校在读的他会收到来自全国各个高校的学生的简历,那年他才大二,他感觉自己有挑选他人的权力。他需要对这些参与者进行面试,每次面试开始时,他都会告诉这些面试者,「我是腾讯的秦峰」。

后来,他到深圳在地实习。第一次看见大厂的logo时,他告诉自己,「要克制自己合影的欲望,不能太做作」。他花了接近3000元的房租,和一个朋友在滨海大厦附近租了一套几平米的房子。尽管实习补贴一天120元,覆盖不了生活成本,但他和同学说,「这份实习值得」。因为他清楚,互联网的机会珍贵、「有面儿」,而且未来会有钱。

加班就是从那时开始的。秦峰想起来,自己在朋友圈意味深长地发自己在工位上的照片。晚上正式员工下班之后,明明自己没什么工作,也要待在工位上,实习生没有10点后打车报销的福利,但他也等到过10点后离开办公室走回家。离开公司前,他还回望一眼大楼,用手机拍下夜色的写字楼。他现在想起来,觉得那是对「社会人」的一种模仿,想在朋友圈里彰显大学生向大厂人的身份进阶。

在那段属于大公司的高光时刻,工作高于生活,工作就是生活。2020年夏天,李琳收到了北京一家互联网人工智能公司的offer。除了这家公司,手里握住的橄榄枝还有快消和医药生物公司,但她都拒绝了,毅然前往了心心念念的互联网公司报到。那年公司如日中天,刚入职没多久,就融了三四个亿。

李琳还记得那会儿整个互联网行业氛围都很活跃,同事们心态积极,入职后不久,公司宣布开启周末加班,同时应许周末加班者拥有双倍的加班费用,条件诱人。她和合租的同事每个周六都结伴回到公司加班,没有太多工作忙,就为了诱人的周末加班补贴,一个月可以增加四成的收入。那些周末,办公室几乎座无虚席,人人都想着挣加班费。

那年,符冬冬到了另一家游戏公司上班。「大小周」的工作模式正在传播开来。这股风潮也刮到符冬冬那里,即便没有加班费,她也全然接受。她觉得那似乎是进入互联网行业要默认接受的一种牺牲,作为产品运营,她需要随时「on call」,「基本没有休息的概念,唯独休息的那几天也只是换了个地方工作。」

一些年轻人甚至会自愿选择把周末奉献给工作。毕业后,秦峰如愿进入一家大厂,负责社群运营的工作。和实习相比,工作的压力成倍地增加。而这种压力更多来自于自己。入职时,导师和同事告诉他,要不断地「思考和交付」,职场不看苦劳只看功劳,只有成绩才能够验证自己的价值。为了得到上司的认可,他在周末也不敢放松。

周末,勤勉的他习惯于学习一些新的互联网知识。此外,他还会翻阅上周工作的聊天记录,复盘工作出现的问题,甚至还要把下周要做的事情整理一遍。竞争和野心拉扯着他。组里有个和他同龄的校招生更早一步入职,成为他的隐形竞争对手,他害怕自己落后于对方的脚步,也希望得到领导认可,「要主动卷起来。」

在一家金融大厂,48岁的管理层人士付友礼早已习惯了周末加班。「每周立项会,那就意味着周日要加班。一般自己在办公室梳理项目公司的资料,进行分析评估,撰写立项报告,整理成册拿去打印忙完就到深夜了。」

不用准备会议材料的周六,他忙着联络业务。有时与客户约着打高尔夫,关系近些的一起吃个饭打打牌。往往回到家里,女儿已经关上屋门睡了,只有爱人在沙发上开一盏落地灯等他,闲话两句便也匆忙洗漱休息,周一早上再度恢复工作状态。「当时刚升职管理层,待遇和绩效也不错,浑身充满干劲,加班或者出去考察业务跑一天都不觉得累。」

在大公司们还没感受到危机感的那几年,一些大厂人感到疲累,但似乎也享受这样的节奏。股票、期权、奖金、高薪和成就都在不远处招手,周末逐渐名存实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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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奏

李琳在人工智能科技公司待了一年后,和那时候换工作的互联网人相似,拿了30%的涨薪离开,去了一家较为老牌的互联网公司工作。离职前不久,那家人工智能公司叫停了周六加班的加班补贴。李琳还没预料到互联网的动荡就要靠近。

2021年,符冬冬也离开游戏公司,同时拿到两家互联网大厂的offer。那年年初,其中一家大厂的一名年轻员工在加班回家途中猝死。符冬冬因此放弃了这家的offer,选择了另一家。此时,互联网公司的反内卷声浪逐渐壮大,除了员工内部的声音,大厂们也在进行自上而下的改变。2021年6月,腾讯光子工作室率先宣布「试点强制下班」,一个月后,字节跳动宣布终结大小周,快手等互联网企业也跟上。大厂们的加班竞赛在表面上逐渐消停,新的工作节奏似乎呼之欲出。

事实并不完全如此。考核依然存在,人们的工作惯性还在保留。换工作后,符冬冬拥有了久违的双休。在相继经历单休和大小周的工作之后,她将这来之不易的休息日视为恩赐。但她发现,她已然成为大厂里「最卷的那一类人」。她没有办法克制看手机消息,特别在周末,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检查手机里的微信和内部通讯软件的消息,经常能感到消息提示声在耳边响起。她的压力是具体的——14英寸的惠普电脑大概1.6千克,每逢周末,它被时刻带在帆布包里出行,带向地铁、出租车、饭店和KTV。

在新公司,李琳很被领导器重,作为部门最年轻的新人,她在办公室和领导争吵,领导也不会批评她。高光的时间没有持续很久。2021年的夏天,「双减」来了。没过多久,互联网公司也陆续开始降本增效。人是陆陆续续离开的,这一片,那一片。

2022年年初的一天,李琳因为厕所排队太久,久违地到楼下上厕所,却发现楼下已经空空荡荡,她吃了一惊。同事们的群聊都在传,同一个部门上了年纪的男同事因为害怕自己被淘汰,开始异常努力地加班到晚上。不久之后的一天,李琳发现这个男同事的工位上已经干干净净。

李琳又拿了30%的涨薪跳槽去了一家科技巨头。第一天入职就被要求加班到晚上10点,她再也没有精神和领导翻脸吵架。因为负责的产品在公司属于核心业务,李琳在巨头的工作堪称「超饱和」。她每天早上10点钟到公司,手机满电,晚上10点下班离开公司时,手机还有80%的电。她上班的时候一直低着头工作,几乎不再抬起来。

今年,李琳下班最早的时候是春节前一天,她难得地在晚上7点半结束了工作。但过年当天,她还是被领导催着写了一份PPT。

大厂效益和待遇的收缩,让职场氛围变得比过往要更紧张和压抑。李琳工作的那家互联网巨头取消了普调涨薪,薪资涨幅的人选有固定名额,由部门领导决定。这意味着需要同事们一起竞争为数不多的名额。对李琳来说,最折磨的是每个季度写OKR(制定目标)和写周报。由于部门领导很看重开会时向上汇报,所以每个下属的周报都要紧张地写三四个小时,再由领导反反复复地修改。

她的耐心被消磨得很快。产品上线后的Q1、Q2,李琳的部门宣布进入全员单休。但她却觉得,「新产品牛关我啥事」,想找机会拒绝无加班费的单休。

年轻的秦峰对大厂的光环仅在工作一年后就破碎。在年中的绩效评定环节,他在和同龄同事的竞争中失败,没有获得涨薪的机会。领导在和他绩效谈话时,安慰他说,因为那名同龄同事来得更早一点。「那这样一来不是肯定苦劳而非功劳?」秦峰不解。

那一年里,部门的业务每过一段时间就会迎来一次调整。调整后的周期里,因为衔接不当,秦峰不得不重复地做一些工作,还要拉上别的同事一起加班到十一二点。回到家,他又会因为缺少娱乐时间,报复性熬夜到两三点才睡。实习的时候,他最希望自己绿色的工牌变为蓝色的,因为那张蓝色的工牌意味着转正,它更好看。但转正后,熬到深夜,孤独的他却开始怀疑工作的意义。

符冬冬也在寒冬里彻底陷入疲惫。手下产品的业绩加速度放缓,整个业务都没有什么新方向可以摸索。她想到,在大厂内部,管理层提倡「延迟满足,即时反馈」,在工作上「事事有回音,凡事有交代」,但又要求为更有价值的长远结果而放弃能够即时满足的抉择。如今,长远结果不可预知,符冬冬愈发觉得这是空话,「我现在就是要即时满足」。

工资没涨,业务也没新的爆发点,对很多人来说,互联网行业已经失去了过去那些翻腾的机会。今年,符冬冬心生了离职的念头,在社交媒体上发了一份「炒老板」的计划。但机会不多,她还是决定留下,先争取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比如重新过好周末。

还有一种最简单的,需要过周末的理由,那就是身体真的撑不住了。中年人付友礼忽视持续两周心脏的隐痛后,在一个熬夜后的周日清晨,倒在了沙发上。妻子和女儿听到动静跑出来看,扶着他急忙打车去医院。

付友礼测了心电图,当场被医生扣下去做详细检查。看着他的检查报告,医生意味深长说 「幸好来得早」。付友礼的血管堵率在75%以下,不用做支架手术。「现在一年复查一次,医生说注意健康还有康复的希望。如果支架一做,一辈子药也停不下来了。」

走出诊室,路过手术显示屏,女儿小声叫他,「爸爸,那些人都很年轻。」他向上看去,星号模糊的姓名后面,紧随着醒目的三十岁、四十岁。「我当时想,只要不再让我那么疼,我什么都愿意做。」他想,是时候空出周末好好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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划分边界

在因为心脏问题倒下之后的第二天,付友礼依然起了个大早前往公司。在公司的上升阶段,付友礼的周末更忙了,他仍然需要履行工作职责,向上服务董事会,向下管理公司,向外联络业务。唯一的休息时间,还是需要靠推辞一些应酬空出来。他会用这点时间来在家陪伴家人——晚上吃完饭,一家人窝在沙发上聊天,8点后再和爱人一起陪女儿去公园慢跑。

事实上,对大厂人来说,周末并非完全不存在。但最大的问题是,长期占支配地位的工作已经入侵周末太久,生活和工作的天平失去平衡。如何重新建立起生活的城墙,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大厂人需要不断摸索工作和生活的边界。在第一次装睡推掉工作后,符冬冬第一次发现,好像大厂的工作也没有那么急,只不过那些急促的语气和仓促的脚步已经成为习惯,但事情也不是非得周末就必须处理。那天之后,她开始愈发频繁地在下班时间和周末装睡。

装睡是清醒的开始,符冬冬开始主动争取周末的休息时间。她给自己树立了一个原则:不紧急的事情,你找我,我就当你是留言,我周一才回复你。这样的习惯保持了一段时间,发现不会对自己有太大影响。

她的休息姿态也变得更加自然和张扬。有时候,有同事在周末发工作消息,符冬冬还会故意等2小时以后发一条自己看电影的朋友圈,「提醒」这位同事:我在看电影呢,不会回你消息的。她出门逐渐不再带电脑,重新找回生活本该有的样子。

李琳的方式和她的性格一样直来直往。部门宣布单休后的几周,李琳坚持过周末。周五一到,她就给领导发消息——「明天有事就不来了」,随即就从办公室消失。第二天谁叫都不好使,她不会再出现在办公室。她的姿态被更多人效仿,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请假,领导妥协之下直接宣布,「这周请假的同学跟我说一声。」

李琳对大厂的工作彻底祛魅。她不在乎领导的看法,也不再在乎考核和涨薪,「该涨薪的人领导早就选好了」。她甚至对工作透露出满满的不屑,「被裁就被裁了吧,那更好,拿了补偿我就离开互联网了。」

大厂里的「乖小孩」秦峰则发现,想要休息可能并没有那么难。业务量近两年下滑明显,工作量没有那么饱和了,就连领导也会「摸鱼」,没事就刷刷短视频,看直播购物。他决心更加松弛地应对自己的工作。

而对于不知疲倦的金融大厂高管来说,行业寒冬让付友礼也开始「非正常休息」。「现在兜里有一块钱都在口袋里捂着,不敢投。没有投资就没有项目,公司上下进入停摆状态,没活干了。」

翻出封存已久的笔墨纸砚,铺开宣纸,他才恍然,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好好练过年轻时喜欢的毛笔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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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回周末

因为失去太久,大厂人会格外珍惜重新找回的周末。

秦峰给自己报了一个声乐课培训班。他出生在音乐世家,从小喜欢唱歌,但在深圳工作,没有熟悉的朋友,再加上经常加班,没有去过KTV。他只能在上下班路上戴着耳机哼一会儿歌。那会儿脑子里就像有一根紧绷的弦,连唱出来的声音也是无法放松的。现在,他可以在上课的时候彻底把耳朵和喉咙打开。那根弦变得柔软,音符也变得轻盈。对他来说,找回音乐,就是在找回对生活的触感。

行业风浪过后,许多大厂人开始学会在甲板上休息一会儿。那些争取出来的周末,被李琳用来去各地看音乐节,满北京城摄影,经营社交平台上的账号。她不爱运动,宁愿在家躺着,也不回公司加班。这些让她感觉「摆烂,放松」。不久前,部门决定取消单休状态,她的周末恢复了本该有的正当性。

今年3月,符冬冬应聘了一家胡同咖啡店的兼职咖啡师,每周末从上午11点半上到下午6点半。咖啡店的老板教她一些基础的操作后,放心地把店里的周末时间交给这位大厂员工。

她享受闻着香气做咖啡的过程,专心地盯着那团棕色的豆子是如何像烟花一样被磨成粉末,而后在水中绽放。时间第一次变得这么慢,慢到可以观察每一个咖啡颗粒的流向,也能让人忘记周报、OKR、无休止的竞争和寒冬里的恐慌,「超级治愈」。

在咖啡店上班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看到除了大厂以外更多的人。恢复与他人更广阔的连接,正是在工作流水线上待久了的人所渴望的。店里的常客是胡同里的北京大爷,闲暇的下午他们经常过来喝咖啡。因为附近就是体育馆,年纪不大的追星族们常扛着相机大炮、推着堆有明星物料的推车来店里休息。店里还时不时会开个读书会,会有各行各业的人在这里聊天。

现在,符冬冬到了周四就会抓紧把一周的工作完成,不能耽误周末出去兼职,她感觉自己的工作反而效率更高了。秦峰也说,「一直维持高强度的工作,是很耗费精力的,只能想着如何把事情做完,没有精力去思考如何做得更好。开始放松之后,就会有更多思考和沉淀。」

工作还是工作,加班以及不时的枯燥、重复——周末没有让它们消失,但是将紧密的生活扒开一道缝隙,让更多的活力流动回人的身上。

周末很重要,哪怕只有两天。

来源:人物 微信号:renwumag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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