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关于阶层固化、告别北京的文章,在我的朋友圈刷屏。我相信,这背后反映的是中产阶级的某种焦虑,这种情绪正在不断强化,一旦遇到与之相同频率的情绪,就会产生情绪叠加,物理学上将这种现象称为“共振”。
去年新世相搞的逃离北上广活动,也同样曾刷爆朋友圈,基于的应该也是相似的一种情绪。不过,逃离北上广只是一场经过周密策划的活动,并非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而且,如果不能在朋友圈秀逃离,那么逃离就没有意义。就像大部分人会在朋友圈晒某个偏远山村的古朴、宁静,但晒完了古朴和宁静,差不多就该回到城市的喧嚣和浮躁了。古朴和宁静,只具有即用即抛的短期价值,
大多数人都能感受到“长安居,大不易”,但觉得不易到了必须逃离的程度,毕竟还是少数。当然,终究有人真的逃离了。北京人李方说,“感觉到这个城市对外地人正在变得越来越不友好”。李方这篇《最近有点为北京感到难过》,和逃离北京活动、阶层固化等内容一样,在朋友圈刷屏,同时,还引发了不小的争议。
我其实部分认同李方的看法,因为我也同样感觉到了某种越来越不友好的气氛。尤其是疏解非首都功能,被层层包干,层层落实为一个硬性指标——逐年压缩常住人口数量,这是典型的政府做事的方式,没什么意外。但你能想象到,有多少开滴滴的人口、送外卖的人口、清垃圾的人口、炸油条的人口……会被一刀切地“疏解”掉吗?在《打不到车的冬天和没有服务员的城市》这篇文章中,我已经表达过我的看法。不过,我并不认为这跟中产阶级的逃离存在直接的因果关系。
城市生态变差或许很快会成为一个事实,但眼下它还只是一种可能性,一个发展中的过程,并不适合直接拿来作为其他结果的原因。
北京的生活成本上升的确是一个不争的事实,但平均薪资水平排在北京前三位的互联网行业从业者,其实也不是站出来抱怨北京的生活成本的合适人选。过去10年,北京的平均房价上涨大约3.8倍,平均房租上涨大约1.5倍,互联网行业平均薪水涨幅在2倍以上。北京互联网行业的平均薪水跑不赢北京房价,但跑赢房租还是绰绰有余的。中产阶级似乎喜欢把买房当成一个指标,凭什么啊?为什么非要选一条让自己焦虑,让自己不开心的路呢?
有调查发现,互联网行业的薪水涨幅,跟跳槽次数成正相关,跳槽越频繁的人,工资上涨幅度越大,跳槽成了重估自身价值的一种有效方法。我并不是要怂恿互联网公司的员工跳槽,而且我也并不知道互联网公司是否真的亏待了老员工,但这起码从另一个角度证明,在一个有更多职业选择机会的城市工作,对打工者是有利的。如果一个城市只有两家像样的互联网公司,你总不能一直在这两家之间跳来跳去吧?
如果你打工打腻了,打算在互联网行业创业,那北京就更加适合你,你需要的人才、资金、行业交流机会、全国辐射能力和整体互联网氛围,你几乎找不到比北京更靠谱的。虽说互联网无远弗届,但互联网创业还真的无法摆脱地域限制。如果你执意选择一个二三线城市,当然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但你必定要付出更多意想不到的机会成本。
我有一个朋友,大约10年前开始在某个三线城市创业,做面向企业的电子商务服务,几年来踏踏实实地做产品,做服务,不少知名企业成为他们的客户。前些年为了加快发展速度,决定启动融资。我另一位做投资的朋友,一听这个城市的名字,直接拒了:我们是小VC,人手有限,京沪广深外加杭州,这几个地方的项目能跑过来就非常满意了,其他地方的优质项目只能割爱。实际上大的VC也要考虑在三线城市投资的综合成本和投资回报率。
即使在美国,科技创业公司也大多集中在西部的硅谷,东部的纽约、波士顿等有限的几个地区。当年扎克伯格在哈佛校园创建了Facebook,却是在硅谷把这家公司做大的。当然,后来扎克伯格有点后悔,说如果有机会重新来过,他会选择把公司留在波士顿,而不是搬到硅谷,因为硅谷的人跳槽太频繁了。他曾跟Amazon的贝索斯讨论过这个问题,结论是在西雅图,一个人做一份工作的平均年限是硅谷的两倍。看来,员工有太多选择,就必定会跳来跳去,这对哪儿的老板都是个噩梦。
扎克伯格当然已经不太可能“逃离”硅谷,但听说又有人逃离了北京,这次是逃到印度的班加罗尔。我相信,这种逃离并不是北京呆不下去了,就跑去做印度人,其实和那些留在北京的人一样,是把握属于自己的机会而已。我倒是比较支持这种“折腾式”的逃离,相对那些“心累式”的逃离,折腾起码是年轻的标记。
当然心累也是人家的权利,只是我觉得,其实这事儿跟北京关系不太大。
来源:微信号:kesovie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