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海拾贝 文摘 我缺的心眼儿,都在租房那几年补齐了

我缺的心眼儿,都在租房那几年补齐了

作者 | 林默

1

你青春痘满脸、长发及腰的岁月里,有没有年轻的男子,在深夜用力地敲过你的房门?

我26那年,就有过这样震撼灵魂与肉体的夜晚。

那一年,我从一家黑中介手里租了房。他们的店员白天西服革履,晚上就化身为一支前胸画着卧龙、后背爬着老虎,两臂上青龙环绕、雄鹰展翅的团队。

他们派出了一个青年男子,半夜砸我的房门。堵在门口提出,要涨房租,要付12个月的房租。

隔着房门,我肥肥的小心脏吓得扑通扑通的,立即决定把押金和余下的房租都断舍离了。

很多年后,我听人说,吃掉租客的押金,是中介行业一种成熟的“商业模式”。

如果说生活是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啥口味。那租房子就是一盒纯黑的巧克力,我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有多苦。

2

我第一次租房,是毕业那年跟我同学合租了一套两居室。主卧朝南,有二十多平;次卧朝北,有12平。房子是基本满意的,但在房间分配问题上,大家都是同学嘛,还是要假客气一下嗒。

她说,你住朝阳那间吧。

我说,你住吧。

她说,好的。

在占据了朝阳卧室后,我的同学又给出了一个补偿我的方案,“我有时候去要我男朋友那儿住,但咱同学就不算那么清了,水电煤气费就像房租一样,一人一半”。

一万头草泥马奔跑过我的心头,他们各自嚎叫着“草,fuck,这鸡贼的小婊砸”,这些激烈的台词,经过我那套脸皮比煎饼还薄的语言转化系统,变成了“嗯,好的”。

我毕业的第一年,就一直每月付2000的房租,住在那间朝北的小房间里,参透了如下人生真谛

A.想住朝南的房间不丢人,想加工资、升职都不丢人。如果你装天真等着世界明白你的诉求,世界一定也跟你装天真。

B.熟人关系,看上去是一片花,下面可能是个坑,要不怎么叫坑熟呢?

C.古语有云,死要面子活受罪。

3

但那时,租房的世界里还有我没参透的第四条真理—— D.地狱还有十九层。

我跟一个网红脸的姑娘合租过,网红是那种懂得,把时间花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她每天花在化妆上的时间大概是2小时,每年度花在打扫卫生上的时间也是2小时。

每当我提出共同打扫一下房间卫生的要求时,网红就表示,她不觉得脏。

合租的世界,是一个劣币驱动良币的神奇世界——我给网红当了一年的保洁员。

我跟房东一家三口合租过一套三居室。我当时的想法是,对自己的房子,他们会很爱惜吧。

事实证明,我想对了。

女主人不止一次地向我科普,马桶上大小两个按钮的使用方法,以及“平时按小的那个扭就行”。以至于后来我每次去洗手间,都在想门外的她,此刻是否在竖起耳朵倾听。

有一次我拿着个装水果的金属盆,撞到了厨房的瓷砖上,女主人立刻冲上去用关切的目光看着瓷砖,并伸出手爱抚了几下,赶脚我妈都没用那么慈爱的目光看过我。

那时我很想上租房的论坛吐槽下我碰到的极品房东,但看到大家说的被合租的二房东坑了钱,合租伙伴长得丑还喜欢光着身子在屋里溜达,合租的姑娘每月领回来10个男朋友、换七七四十九种叫声,我就觉得自己的材料很拿不出手。

4

党九问我,在北京租房要抱着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我说,一定要抱着一种参团旅游的心态,就是横竖是要被宰一刀的,不在这一刀,就在下一刀。

租房的支付规则,是要向房东押一付三、押一付六、乃至押一付十二的。我靠,当自己是理发店存钱办卡,我付了12个月的房租,你也没让我多住一个月啊。

找中介租房,是要付一个月的房租做中介费的。第二年续租,中介会再跑过来收一个月的中介费。他种下一颗种子,来年长成了果实,我是它的小呀小苹果。

至于押一,那个一,我几乎从来没能完整地拿回来过,我为没用过的空调付过修理费,为洗手盆上一根岁月深沉的裂缝买过单,以及为客厅里素未谋面、凭空消失的沙发赔过钱。

5

我最后一次从租的房子里搬出来时,房东来办交接。

见我正拿个拖把在擦地,大妈忽然很鸡冻,说自己当了这么久房东了,从来没人在离开时给收拾过房间,每个人离开,都是一地垃圾。大妈说自己一开始当房东,也想尽量nice的,但她遇到过拖欠几千块钱水电费逃跑的房客,遇到过灯泡坏了都要给她打电话的小情侣,遇到过纵容孩子在全屋的墙上涂鸦的家长。

其实我跟房东大妈相处的也不愉快,我租房的最后几周,她近乎天天带人来看房,理由是房子断租了会给她造成损失,我有配合的义务。

那天大妈跟我絮叨了挺多,我忽然有点儿明白她了,也明白为什么每个人在租房、合租的关系中,都容易变得自私刻薄、草木皆兵。

租房是一种,由于信息不对称,而让双方失去基本信任的关系交易。而租客在这样的博弈中,注定走向集体弱势,因为摆在你面前的选择是清晰的——要么住,要么滚,如果旁边找不到房,你还得滚远点儿。

而几个陌生人的合租,则注定走向恶性循环,因为没人愿意为了陌生人改变、迁就,那么行为标准最low的那个人,基本就奠定了最后的标准。

在这件最会让你的生活风雨飘摇的事上,大家不得不向最粗暴市井的规则低头。

我常说,我缺的心眼儿是在毕业租房那几年长全的,但有时候我真希望心眼儿没打开的那么快,那样那几年,我也不会觉得自己活得那么四面漏风。

来源:花儿街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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