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海拾贝 文摘 这小子正在和马斯克一起拯救世界,顺便统治一下硅谷

这小子正在和马斯克一起拯救世界,顺便统治一下硅谷

这是一个五月的温暖夜晚,30 名顶尖硅谷创业者聚集在旧金山一个私人包间里。面对 Instacart、DoorDash、Docker 和 Stripe 的创始人,Paul Graham 大声宣布:“硅谷在哪里?就在这个房间里!”

Graham 是 YC 的创办人之一,这些人都是他的毕业生。YC 训练营每年开 2 期,每期 3 个月,创业公司会在那学习如何成为独角兽。

2016 年,有 13000 家软件公司申请,但最后只有 240 家入选——比被斯坦福大学录取还难上一倍。而在培训 1300 家创业公司后,YC 已经成为硅谷的一个独立王国。

在房间一头,Graham 正热情鼓动大家去实施自己的疯狂计划;在另一头, Sam Altman 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计算中。每当有创始人过来和他聊天,他都会用绿色的眼睛观察他们,然后给出简短观点:“在这个问题上,所有人都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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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 Graham 选中的 YC 现任总裁 Sam Altman

2014 年 Graham 选了比自己小整整 20 岁的 Altman 继任 YC 总裁——那年他才 31。他俩关系亲密、对 YC 有宗教般狂热,而且还都有个奇怪爱好:喜欢穿工装短裤。

然而,两人也有不同:Graham 擅长建议,Altman 则擅长行动。在谈到如何阻止特朗普当总统时,Graham 建议大家先咨询前白宫律师 Chris Lehane,而 Altman 直接给出答案:“最好办法就是支持希拉里。”

即便是在崇尚效率的硅谷,Altman 也是个出类拔萃的人:他在开会和收发邮件时速度飞快,就好像身上绑着定时炸弹;而和同事说话时会目不转睛盯着对方,逼他们越说越快——到最后,他同事的声音听起来简直就像老鼠的尖叫。

对那些最前沿的东西,他会表现得非常狂热,比如他会称:“少量辐射实际上对你有好处!那叫辐射刺激效应!”但对 YC 旗下公司产品细节他却不感兴趣:他只关心它们对世界的潜在影响。从城市规划到核聚变,他什么都学。

支付公司 Stripe 的 CEO 把 Altman 大脑比作抓娃娃机的爪子:“看上去好像漫无目的,但在必要时,它会立刻抓住要点。”

最近有个博客作家问他:“阿斯伯格综合症对你有什么帮助和伤害?”Altman 跟我描述:“我当时第一反应是:“去你妈的,我没得阿斯伯格综合症!然后,我突然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想了,因为我的坐姿很奇怪。”

他坐着时,整个身体像把破雨伞一样蜷了起来——“我只对技术有兴趣,而对大多数人或参加派对这样的事,一点耐心都没。有些人能解读他人的微妙情绪,但对我,这就跟了解外星人一样难。”Altman 说。

Altman 最大的优点是清晰的思路和对复杂问题的直观把握,而他最大的缺点是对缺乏效率的人毫无兴趣——不幸的是,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如此。所以当我们刚开始接触时,他的勤奋让我很是不爽,但逐渐地,我又觉得他有点可爱了。

比方说有次聊天时,我提到似乎从没见过他上厕所,他回答:“为了不被你们人类发现我其实是机器人,以后我还是得多上厕所。”

当 Altman 接管 YC 时,这是一个正在成长的巨人。风险资本家 Chris Dixon 告诉我:“他们创造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商业模式,而且几乎不花钱!”——YC 只给旗下公司一、两万美金——“却得到那些最好硅谷初创公司的 7% 股份!”过去 5 年,YC 孵化公司总估值增长 17 倍,达到 800 亿美元。

但 Altman 却打算推倒重来。在旧金山餐厅聚会上,他发现当一家公司更换 CEO 后,新领导者必须“重新创办”公司才能成功。“在 YC,我也要这么做。”他说。在和孵化器其他 16 个合伙人讨论后,他发起一项计划:要在创业公司更早期就介入,而且还要成立一支基金,在它们成长时继续追加投资。

以前,YC 会将手下探险家扔到摇摇晃晃的舢板上,让他们自生自灭。而未来,他们将组织一支无敌舰队去建立帝国;以前,YC 每年会打造几百家公司。而未来,他们将打造上千家,甚至上万家。

在硅谷每个人都号称要拯救世界,Altman 不同之处在:他制定了一个计划。“某种程度上 YC 主导着技术发展进程。”他说:“当我们宣称对虚拟现实感兴趣时,许多大学生都开始研究它。”

接管 YC 不久,Altman 写了篇博文称:“科学似乎出问题了”,并邀请能源、生物技术、人工智能、机器人和其他八个领域公司加入 YC。在他主导下,曾经有点书呆子气的 YC 变成了一只野心勃勃的野兽。

在 Altman 的晚餐桌上, 一家核裂变初创公司 CEO 催促一家量子计算初创公司创始人,要他赶紧将自己开发的计算机推向市场:“这些计算机将会把我们产品开发周期缩短 10-20 倍!”

YC 合伙人 Jonathan Levy 告诉我,去年有两个合伙人反对 Altman,要他“慢点,冷静一点!”Altman 回答“你们说的对。”然后,他从自己腰包里掏出 1000 万美元成立了非营利组织 YC Research,专门用以资助最前沿创新。此外,他还与特斯拉和 SpaceX 的 CEO 马斯克一起创办了非营利组织 OpenAI ,目标是防止人工智能消灭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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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险投资家马克.安德森说:“在 Altman 带领下,YC 的野心膨胀了 10倍。”Graham 则告诉我,Altman 希望通过推动“癌症治愈、核聚变、超音速飞机和人工智能”的技术发展,全面改变我们生活:“我认为他目标是创造人类未来。”

看上去,Altman 正迅速建立一个硅谷经济圈,并打算用它取代硅谷——一个超越了资本主义、并试图修复这个破碎世界的企业家公会。所有人都警告他:这不可行。硅谷喜欢野心家,但不喜欢他们过于超前。著名风险投资家 Reid Hoffman 警告:“拥有雄心壮志当然很好。但从以往经验看,如果有人试图在硅谷重塑一个科技领域,结果会非常糟。”

但 Altman 对他的警告不屑一顾:“民主只在经济增长时有效。如果经济停止增长,民主就会崩溃。我认为,YC 在做的事对维持经济增长非常重要。”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也就是孵化器时代到来前,创业公司通常由经验丰富的工程师或连续创业者创办。他们会从 VC 那拿到数百万美元,然后花好几年秘密开发复杂产品。但随着网络托管价格暴跌和个人电脑、手机数量激增,事情突然起了变化。你可能只需要一两个辍学生(如扎克伯格、Larry Page 和 Sergey Brin)再加上几台笔记本,就能创造一只独角兽了。

Paul Graham 是最早利用这一趋势的人之一。在把自己公司以 5000 万美元高价卖给雅虎后,他在 2005 年写了篇著名文章《如何开始创业》。这和 Steven Blank 《四步创业法》、Eric Ries 《精益创业》一起,为现代创业者指明方向:用最少钱开始创业;小步快跑、快速迭代,让 10 个人爱上你产品,而不是让 10000 个人觉得它还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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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ul Graham(右)和扎克伯格

随后,Graham 与他妻子和两个朋友在马萨诸塞州的剑桥开创了 YC(名字来源于一个晦涩的函数),试着进行一些投资。

在他写的《黑客和画家》中,Graham 列出这么一个算式:一个初创公司天才程序员的生产力要比一个普通白领高上 36 倍,所以绝不会接受雇佣关系。“黑客不守规矩。”他写道。“这是黑客的本质,也是美国人的本质。”

投资过程中,Graham 会衡量申请人的技术能力,而他妻子 Jessica Livingston 则非常善于判断一个人的性格。他们最喜欢投 20 多岁的年轻人,因为这个年纪的人“有活力、缺钱、不安定、有合作精神,而且无知”。他们第一次投了 8 家——其中包括 Altman 和两个朋友创办的 Loopt。每家公司创始人都获得了几样东西:6000 块钱、Graham 建议、他家的自制鸡排,还有向他土豪朋友们推销 15 分钟的机会。

在 Graham 首次投资的公司中,有家公司叫 Reddit,现在估值 6 亿美元;两年后他又投中了 Dropbox,现在它估值 100 亿。

2014 年,Altman 在斯坦福讲课时列出过这么一个等式:初创公司成功几率=想法*产品*执行*团队*运气。其中,“运气”是个 0 到 10000 间的随机数,就拿现在估值 300 亿美元的 Airbnb 来说,它的崛起似乎充满了运气。2009 年加入 YC 时,它靠卖麦片赚的钱都比预定床位和早餐赚的钱多。

Graham 认为创始人的想法行不通,所以试图说服他们转而做支付。但一件偶然的事情却把这家公司变成全球民宿出租巨头:Barry Manilow(美国著名摇滚歌手)鼓手找到他们,想在巡演期间出租自己房子。

然而,Airbnb 的 CEO Brian Chesky 还是把成功原因归在了 YC 身上。“当我们加入 YC 时,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来。但在学成时我们想的问题是——我们是下个 eBay 吗?” 他说。

Airbnb 团队野心的爆发是从一次会议开始的。当时,Altman 已是 YC 创业导师和融资专家。Airbnb 创始团队向他展示一份 PPT,上面写着:“我们预计公司年收入会达到 3000万(30M)”。

Altman 回答:“把所有 M 全给我去掉,改成 B!(年收入 300 亿)”、“如果你们做不到,那只有 3 种可能:1. PPT 上其他话全是扯淡;2. 你们该为自己的无能感到羞愧;3. 我压根不会数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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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 4 年内,Airbnb 估值超过了所有旅游业巨头

一项 2012 年的研究发现:在北美洲,差不多一半孵化器从没孵化出一家能拿到风险投资的公司。而那些比较好的孵化器如 Tech Stars 和 500Startups,能孵出几家价值上亿初创企业。至于 YC——他们孵出了整整 11 家独角兽。

曾为几百家 YC 公司提供过资金的天使 Ron Conway 告诉我:孵化器代表科技界未来:“当我团队在 YC 第一次见到 Airbnb 时,我们才知道共享经济。而当我们见到 DoorDash 和 Instacart,我们反应是:“天哪,居然还有按需经济这种模式!”

Altman 常将 YC 和谷歌母公司 Alphabet 相提并论,这点证明了他野心。最近他在推特上表示,他的 YC 帝国已经达到 Alphabet 估值 14%,随后又加了一句:“路还很长…”

这样的比较其实不太公平:平均说,YC 只拥有它旗下公司股份的 3%。但 Altman 告诉我:“与谷歌不同的是,我们规模越大,成长就越快。所以我们可以在十年内超过他们。”

对许多创始人来说,YC 就像是所大学。

合伙人 Michael Seibel 说:“在每期孵化开始时,Paul Graham 都会告诉那些年轻创业者‘在这个房间里,会有人参加你婚礼’。这话听起来奇怪,因为房间里几百个创业者都素不相识。但你猜怎么着?当我结婚时,伴郎还真都来自 YC。你觉得这里像什么?没错,大学。”

每隔一周,YC 创始人们都会在大楼里参加集体办公。如果有需要,YC 合伙人会给他们个别辅导(就像教授);到饭点,他们会被安排一起吃饭(就像学校食堂);有时 Marissa Mayer 或扎克伯格这样的名人还会来给他们做演讲(就像访问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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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到最后,他们还需要在 Demo Day 接受最终考核(就像论文答辩),要么募到资金(通过答辩),要么没募到(答辩失败)。

YC 的课程很难。合伙人 Kevin Hale 说:“我们对创业公司要求非常简单,但没几个人能做到。1,造出人们想要的东西” ——这句话是 Graham 的名言;2,和客户沟通,并建立联系。”

在道德方面,这里也很像大学。YC 拒绝混蛋和恶霸加入。“我们很擅长找出混蛋,然后把他们剔除。”Graham 告诉我。“事实上相比失败者,我们更擅长找出混蛋。”

YC 的价值观是这样的:财富是你为社会解决一个紧迫问题后获得的副产品。这种混杂着利他主义和勃勃野心的观念是硅谷典型特征。Graham 写过一篇《混蛋都会失败》的文章,文中是这么说的:“做一个坏人会让你变得更蠢,而且好人也不会愿意为你工作。”

虽然有着 Jeff Bezos 和 Larry Ellison 这些明显反例,Graham 还是坚持声称:在创业公司里:“渴望改变世界的人有着天然优势”。

Graham 还写过创业者第一个目标应该是“方便面盈利”:要精打细算花钱,最好能赚到每天吃方便面的钱。“别给创始人太多钱,满足他们生存需要就够了,”他妻子说:“缺钱会迫使你聚焦。如果现在有只基金说要给我们旗下每个创始人 30 万美元,我们可不会接受。”

YC 自己也是这么做的。他们共有 17 个合伙人,大多都创过业,非常有钱。但在 YC,都只能拿到 24000 美元工资,此外收入都来自股票。按这种逻辑推下去,创业公司甚至都不该拿 YC 的钱。

你还别说,事实的确如此。在 Inc. 评选的 500 家增长最快私人企业中,只有 20% 企业筹过外部资金。但对创业者,YC 毕业证书——及将你变成行业巨头的承诺,还是非常让人心动。

当我遇到安全公司 Secful 和 Castle 创始人 Omer Sadika 和 Sebastian Wallin 时,他们正在相互攀比创办公司压力。“我每天最多睡五小时。”Sadika 说。“我都记不清今天是周几了。”Wallin 咕哝。

Sadika 来自以色列,Wallin 来自瑞典的马尔默,而他俩都打算搬到硅谷来。“客户都在这里,”Sadika 告诉我。“在这里,你和 Airbnb 和 Stripe 创始人只有一步之遥。”Wallin 接道。没错,YC 为他们提供了一扇进入硅谷的大门。

而在他们旁边,Shypmate 两个创始人的交谈则很让人同情。Shypmate 是个让国际旅行者顺道帮你把包裹带到加纳或尼日利亚的 App。

Kwadwo Nyarko 抱怨:“那些旅行者的行李根本不像他们说的那么少,哪有地方放包裹?”Perry Ogwuche 也附和:“YC 告诉我们’跟你的客户交谈’,但我压根不知道客户在哪。”

这时,Altman 走了过来,问:“你们有什么爱好?”Ogwuche 被问得有点懵,说:“我们工作完会去健身房。你呢?”

“哈,我喜欢赛车。”Altman 答:“我有 5 辆赛车,其中包括两辆迈凯轮和一辆老款特斯拉。我还喜欢租一架飞机满加州乱飞。哦对了,我还有个奇怪爱好——求生技能。”

看到 Nyarko 和 Ogwuche 困惑表情,他解释道:“有次和朋友喝酒时,我们讨论过世界将以何种方式毁灭。5 年前,一个荷兰实验室修改了 H5N1 禽流感病毒基因,让它拥有超强传染性。所以也许要不了 20 年,人类就会被致命的人造病毒灭掉。此外人工智能的攻击和超级大国间的核战争也会毁灭人类。“

Shypmate 两个创始人都吓得面如土色,但 Altman 还在往下说。“为以防万一,我已经屯了不少枪、黄金、碘酒、抗生素、电池、水,还从以色列军队那搞到防毒面具,另外我还买了一大片土地,以便随时开溜。”

Altman 母亲,皮肤科医生 Connie Gibstine 告诉我,“Sam 这家伙神经绷得太紧。他有时会打电话说觉得头痛,然后就会疑神疑鬼觉得自己得了脑膜炎或淋巴瘤什么的。这时我必须得向他保证说他什么病也没有,只是压力太大了。”

除攒枪攒黄金外,Altman 还有个 Plan B。要真发生人造病毒瘟疫,他打算和亿万富翁朋友 Peter Thiel 一起躲到新西兰去。Thiel 告诉我:“Sam 不太信教,但他观念非常像犹太教徒——既是乐观主义者,也是生存主义者。他不会把任何地方当成自己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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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边这个是Peter Thiel,猜猜右边这秃子是谁

Altman 每年会制定一批年度目标。每隔几个礼拜,他都会把这些目标过一遍。目标里通常会包括一些和健身有关内容:如每周骑一百英里自行车,或连续做 50 个引体向上什么的。当然,肯定还有关于工作目标。

在他 2016 年工作目标里,有这么几条:更好地和合伙人合作;把 YC 开到中国去;还有,将规模再扩大一倍。最近他又加了两条:资助一个关于量子力学的视频,以及重读一篇关于死亡的文章《我希望自己能更快乐》。

Altman 是个早熟的家伙。8 岁时,他就学会编程和拆装 Mac 电脑。电脑把他和整个世界连接。“作为一个同性恋,我小时候过得并不好,”他告诉我:“幸好有网络聊天室。”

在他 16 岁,Altman 告诉爸妈说自己是同性恋,他妈惊呆了。她告诉我:“在这前,我只知道 Sam 喜欢玩电脑。”

在 Altman 读大学预科时,有基督教团体在他学校里发起一次抵制同性恋的集会。这时 Altman 跳了出来,向整个社区宣布自己是同性恋,并质问校方是不是打算压制不同观点。

Altman 辅导员告诉我:“Sam 做法改变了整所学校。在他之后,各种各样的学生都出现了。”

读完预科后,他考上斯坦福。在那,他花了两年学计算机,然后就和两个同学辍学开公司去了。

他们公司做的是一个叫 Loopt 的 App,这玩意能把你位置发给手机上好友。而 YC 投资它主要原因,是发现 Altman 是个非常优秀的情绪管理者。他非常擅长管理情绪,快乐和愤怒在他身上转瞬即逝。Paul Graham 告诉我:“Sam 非常善于学习,让自己变得更强。”

在 YC 那个夏天,Altman 每天疯狂工作,以至都得了坏血病。他忽悠了不少移动运营商,让他们给了 Loopt 最好推荐位。最终他们公司估值飙到 1.75 亿美元。

然而,消费者并不买账。

“我们以为人们会想知道朋友在哪,”Altman 说:“但事实上,他们只是躺在沙发上看手机而已,所以 Loopt 失败了。你不能让人们做他们不想做的事。”最后 2012 年,他和其他创始人以 4300 万美元把 Loopt 卖掉——投他们的 VC 都赔惨了。

Altman 男友 Nick Sivo 是 Loopt 联合创始人之一。他俩在一起呆了九年,但当公司被卖后,他们分手了。“我本以为我们会结婚的,我非常爱他。”Altman 说。

公司散伙后,Altman 拿到 500 万美元。然后他创办了一只小规模风险基金——Hydrazine 资本。他把 500 万里一大半都放进基金,又从 Peter Thiel 那拿了一大笔投资,基金总规模达到 2100 万美元——他把基金中 75% 钱都投到 YC 旗下公司里。

他说他投资诀窍是“在混乱中找机会”。Altman 基金领投了 Reddit 的 B 轮,而这家公司是出了名的乱。“要投那些毛病多多的公司。因为有毛病,它们估值低,而你任务是治好它们的毛病。”

短短 4 年,Hydrazine 估值涨了十倍。尽管很成功,但 Altman 还是退出了 VC 界。“你要发现一家成功公司,然后说服他们拿你钱——而不是别人的,而且还是以更低估值,”他说:“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做创业者的对手。”

于是他决定从头再来。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给自己留了一套旧金山四居室、几辆车、一块地和 1000 万美元储备(利息刚好够他生活费)。剩下的一切,他打算都用来改变世界。

刚巧,这时 Paul Graham 和妻子 Jessica Livingston 已被 YC 管理搞得疲惫不堪,夫妻俩正在寻找继任者。Livingston 说:“我们并没有列过一张类似’谁能接管 YC’这样的名单。我们的选择只有 Sam 一个人。”

Graham 说:“我在厨房里问 Sam,你想接管吗?’他笑了。于是我知道这事成了。 我从没见过 Sam 像这样笑过,他都无法控制自己表情。那种笑容,就好像他把一个纸团扔进了十几米外的垃圾箱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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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opt 的 App 界面

Altman 想创造一家价值万亿美元的巨头,并推动世界向前进步。这时他意识到:“没有重大科学进步,就不可能创造一家万亿美元企业。”所以他开始大量投资硬件公司,研究这些公司面临的科学和工程问题,并在这些领域招募最有前途的公司。

Altman 说服了自动驾驶公司 Cruise 的 CEO Kyle Vogt,让他们公司加入 YC 旗下。后来当 Kyle Vogt 找不着钱时,他又向 Cruise 投了 300 万美元。2016 年 3 月,通用汽车以 12.5 亿美元收购了 Crui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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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动驾驶公司 Cruise 的 CEO Kyle Vogt

Altman 从小就梦想亲自创办一家核能公司,但这只是个梦想而已;不过,他却让 YC 投了他能找到的最好核裂变和聚变创业公司。后来他又拿自己钱投了这两家公司,并任董事会主席。

在这个世界上,有成千上万创业公司在做社交,但只有不到 20 家在研究核裂变和聚变。对此,Altman 是这么说的:“难的事其实比简单的事要好做,因为大家都愿来帮你。你说你在做 APP,别人会冲你翻白眼。但你要是说在造火箭,他们眼睛就亮了。谁不想上太空?”

Graham 曾写过一段话:在为创业公司提建议时,我最常想起的两个人是 Steve Jobs 和 Altman:“遇到设计问题时,我会自问 ‘Steve会怎么做?’而遇到战略问题时,我自问 ‘Sam会怎么做?’”

在遇到危机时,许多 YC 旗下创业者都会先打电话给 Altman,问他该怎么做。一个创业者告诉我:“Sam 可以看到未来,我们希望他告诉我们未来是怎样的。”

Altman 认为:“最好的创始人都非常偏执、充满危机感。创业者都喜欢新事物,但事实上,创办企业就意味遭受 10 年以上磨难。太多人想要一口吃成个胖子。”

Altman 的预见能力让人们对他充满敬意。一个 YC 创业者称他为“创业界 Yoda 大师”。许多创业者垂头丧气走进 Altman 办公室,15 分钟后就充满活力走出来了。

Altman 给出的许多建议都围绕一个词——透明:公司遇到挫折,担心投资者反应?“告诉他们”;不知道潜在客户想要什么?“去问他们”;担心竞争对手?“不用管他们,除非他们打败了你。”

4 年前,Altman 曾和几个朋友一起进行过徒步旅行。在那次旅行中,Altman 放弃了“人类是独一无二的”这个观念。

他和朋友们一边长途跋涉,一边讨论人工智能的进步。Altman 突然发现:“在 13 年后,就会有人能用硬件复制我大脑了。也许有些方面,人类还能保持一点特殊性——如创造力、灵感、感到快乐和悲伤的能力——但计算机也将拥有自己欲望和人生目标。”

“当我得知智能可以被模拟时,我就不再认为人类有什么独特性了。”他说这些时,眼神有点空洞,“而且相比人类,机器机还有许多优势——人类的输入、输出速率太慢——我们每秒只能学习两个 bit 数据,对计算机,这简直就是慢动作。”

于是 Altman 与马斯克一起创立 OpenAI。这是项针对全人类的战略防御计划——当人类相比计算机失去优势时,它可以保护我们免受它们伤害。

Musk 之所以要成立 OpenAI,是因为他觉得也许就因为一个小小意外,人工智能就会消灭全人类——它们会变得无比强大,但却没有人类的价值观。

瑞典哲学家 Nick Bostrom 在 2003 年提出过这么一个假设:如果你对一个全能的人工智能下命令,让它制作尽可能多回形针。那么在没其他指令情况下,它会耗尽地球上所有资源用来制造回形针——包括你我身体中的原子。

目前 OpenAI 最担心谷歌的 DeepMind。他们认为,谷歌正试图制造一个可以监控全世界所有竞争对手的终极人工智能。

马斯克告诉我:“如果他们人工智能出了问题,地球上也许就会出现一个不朽的超级独裁者。它会杀光所有竞争对手的研究人员,就像修改一个程序的 bug。”

但 OpenAI 也有自己问题——我们都知道它在防备什么,但没有人知道它想要什么。

2016 年 5 月一个优秀的人工智能研究者 Dario Amodei(他后来去带 Google Brain 项目了)参观了 OpenAI。他告诉 Altman 和 CTO Greg Brockman 说: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想干嘛。

对啊!他们筹了 10 亿美元,雇了一支由 30 名研究人员组成的强大团队,但想干嘛呢?“维基百科文章说:OpenAI 目标是建立一个友好的人工智能,然后向全世界发布它源代码?”

“我们不打算公布我们所有源代码,”Altman 说:“这么做可能会坏事。”

“但你们目标是?”Amodei 又问。

Brockman 说:“我们目标现在是…呃…是做能做的最好的事。这事有点说不清。”

目前,人工智能还远没到全知全能地步。微软推出过一个名为 Tay 的聊天机器人,然后很快被 Twitter 用户带坏;最近还有人发布第一首由人工智能创作的流行歌曲 “Daddy’s Car”,听起来就像是电子版披头士。

但马斯克告诉我:“你不能说因为大街上没机器人杀手,就不该关心这事。”苹果 Siri、亚马逊 Alexa和微软 Cortana 正在为数百万人提供服务,人工智能还提供了同传翻译和自动驾驶技术,这些都被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YC 甚至已用人工智能筛选入职申请:人工智能的神经网络会评估现有公司和已发布 App 来训练自己。

“它最关心什么?”我问 Altman。“我不知道,”他回答:“这就是神经网络最令人不安的一点——你不知道它们在做什么,它们也永远不会告诉你。”

OpenAI 说他们近期目标,是推出一个能摆放餐盘和收拾桌子的家用机器人。而长期目标,是建立一个可以通过图灵测试的人工智能系统——也就是说它能让人以为它是人类。但 Altman 认为,真正的人工智能能做的应该更多:它应该能创造,比如说发现量子物理学的新属性或发明一种新艺术形式。

虽然许多人工智能的研究人员通过告诉他们的系统“这是只狗,而不是只猫”来纠正错误,但 OpenAI 重点是让它系统教会自己如何工作。

“就像婴儿一样?”我问 Altman。

“没错。我们都忘了人类婴儿要花多少年来学习。如果人工智能研究人员开发出了像婴儿一样的算法——像人类婴儿一样会摔倒、失败——他们马上就会失去耐心,认定它不靠谱,然后把它关掉。”

Altman 认为,OpenAI 目前使命是:直到它被所有人接纳。他正在阅读 James Madison 关于“宪法公约”的关于管理过渡的指导。

“我希望让世界各地人能一起参与,来选出新 OpenAI 管理委员会。我们正在想办法。”他说。“因为如果我不这么做,人们会想:为什么这些王八蛋可以决定我未来的命运?”

在 Altman 管理下,YC 正成为一个影子联合国,他需要做那些秘书长级别的决定。也许,把人类托付给他这样的人是有意义的。

“Sam 对人类未来的规划完全基于观点本身,而不是公众看法。”Peter Thiel 说:“这就是他强大之处——不论别人关不关心,他都会去推进这项工作。”

2016 年初时,Altman 在一个私人场所会见了国防部长 Ashton Carter。为这次会面,他穿上他唯一一件西装——在一次去香港旅行时,他助手把他骗到裁缝店里,给他定制了这套西服。

两人刚一见面,国防部长就直奔主题:“很多人都觉得国防部反应迟钝,”他说:“但事实并非如此。我需要你们的专业知识,我想和你合作。”

“哇,太棒了!”Altman 说:“你们可能是地球上最大的客户。”他知道,美国国防部一年的研发支出比苹果、谷歌和英特尔加起来还要多。

“但得到你们回复经常需要一年左右,创业公司可等不起。”听到这话,国防部长把右手比成枪的现状,往自己太阳穴上来了一枪。

Altman 接着说:“不过,要是你可以给我一个专门的联系人,并在两周内作出和 YC 开展试点合作计划的决定,那样会对合作很有帮助。”“很好。”国防部长扫了眼自己助手,那人立刻把这话写了下来。“还有什么?”

Altman 又想了下:“如果你,或是你代表能来 YC 作个演讲,那就再好不过。”“没问题,我亲自来。”国防部长答应道。

会谈结束后,负责国防部数字部门的 Chris Lynch 告诉 Altman,“你可以找机会聊下 OpenAI。”Altman 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2017 年,美国分配了 30 亿美元军事预算,用来开发一种能自主作出攻击决定的远程导弹。Chris Lynch 认为,OpenAI 系统非常适合用在这上面。

但对让 OpenAI 和国防部合作这事,Altman 还是有点犹豫。“我爱美国,它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国家。”他说。在斯坦福念书时,他就参加过一个无人直升机项目。“但有些事情上,我们永远不会与国防部合作。我一个朋友曾告诉我:’虽然国防部有的是钱,但他们水平真心不怎样。’”

在加入 YC 后,创业公司都会获得相同数量的资金。换言之,估值也是相同的:170 万美元。而在 Demo Day 后,他们的平均估值会上升到 1000 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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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两次的 Demo Day 是硅谷最盛大的活动之一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在短短 3 个月内,YC 投资的公司估值一下翻了 6 倍?

一个流行的理论是这样的:最好的创业者会选择最好的孵化器,而 YC 则非常擅长选出最好的创业者。

负责最近几轮孵化的 Paul Buchheit 说:“关键在创始人。Facebook 所以成功,是因为有扎克伯格。而 MySpace 呢?它创始人就是一群猴子。”

接下来,YC 会培训这些创始人,教他们如何在 Demo Day 上讲自己故事,让他们公司显得更诱人。

风险资本家 Chris Dixon 非常欣赏 YC 做法。他说:“创始人得到良好训练。他们知道该如何展示专业知识,如何表现出坚持不懈的精神和勇气,如何将自己和著名独角兽作对比(’我们是育儿领域的 Uber、非洲版的 Stripe、保健领域得的 Slack’)。要是没类似独角兽,他们就会说:’X 型公司一无是处。未来 Y 型公司将干掉 X 型,而我们就是 Y 型公司。’”

而 Paul Graham 也很乐意承认这点,通过训练创始人表达能力:“我们让糟糕的创始人看起来和优秀创始人一模一样。”

当然,也有不同的理论。

有些人认为,通过教导创始人们专注公司业务增长——而不是在各种科技会议和媒体上瞎 BB——YC 确实将旗下公司变得更好了。YC 收入增长的黄金标准是每周 10%,也就是一年增长 142 倍。

做不到?好吧,那就说点别的。在一次 Demo Day 上,有家公司宣布说它“口碑”上升了 50%。到底什么才是“口碑”?鬼知道。

Sebastian Wallin 告诉我,他安全公司 Castle 之所以能获得 180 万美元投资,是因为“找到了一个很好指标。虽然产品装机量不怎样,但我们会使用’受保护的帐户’这个指标,在 YC 训练营期期间,这个指标增长 30%——其中有 40% 来自 YC 旗下公司。真是一个完美的故事。”

事实上,很少有公司能获得长期的高速成长。因为那需要不断反复创新(几乎不可能),而且不受控制的成长有时会像恶性肿瘤一样吞噬掉整个公司。在 2015 年,Reddit 发生一系列危机。之后董事会上,Altman 说服联合创始人 Steve Huffman 回公司担任 CEO 职务。

Huffman 说:“我马上告诉 Sam,’别逼着我控制公司成长速度,我控制不了。’每个伟大创业公司——包括 Facebook 和 Airbnb——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成长那么快,而成长掩盖了所有问题。但他们必须在公司陷入停滞前弄清楚这事。”

不过要论最有说服力的 YC 理论,还是“网络力量”理论:YC “校友”形成一张巨大公司网络,网络中公司会相互帮助彼此成功。

“YC 是个自成体系的经济体,”Triplebyte 联合创始人 Harj Taggar 说。每年春天时,YC 旗下公司创始人都会聚集到旧金山北边一个地方,彼此熟络熟络。

Cruise 的 CEO Kyle Vogt 告诉我:“我问过 5 个从 YC 训练营毕业的朋友 ‘ 如果有可能,你们还愿再来一次吗?’大多数人都说愿意。”

没人会怀疑这一点。

Union Square Ventures 管理合伙人 Andy Weissman 告诉我:“为什么 YC 旗下公司在 Demo Day 上表现得这么牛逼?因为其他 YC 公司都是它们客户。想想看,你还啥都不是呢,就已经有 1000 多家公司愿意试用你产品了!“

YC 公司不仅能让 Airbnb 和 Stripe 使用他们 App,还能利用校友网络覆盖其他硅谷大公司。这些年来,许多 YC 创业公司都被 Facebook、苹果和谷歌收购了。

但 Altman 已经开始担心起这张校友网络的未来。2016 年 2 月,他向最新加入的创业者群发了一封 email,警告他们说有些人已经变得过于自满。

他告诉我:“如果一家公司活着的唯一原因是’它是 YC 的公司’,那不论对公司自身和还是对硅谷都是件坏事。这样的公司应该赶紧关门。”

推动世界进步可能会创造巨大价值,但也要花很多钱。为积累资金,Altman 正让 YC 变得更像一家风险投资公司。而过去,YC 一直是家温和、乐于助人的天使投资机构,也是反对无情风险资本家的一股力量。

Paul Graham 曾发表过《大统一理论:为什么说 VC 很烂》的文章。而在 YC 早期活动上,一名演讲者还展示过这么一张 PPT——“风投:撒旦的仆从还是笨拙的强奸犯?”

YC 会帮创业者签订更有利合同,削弱 VC 在公司里话语权。它甚至会对所有 VC 评级,并将这些资料提供给创业者。

仅仅因为把 Demo Day 的入场证借给了助理,Bryce Roberts 风投公司已连续四年被 YC 拒之门外,他说:“YC 的人就像挥舞着棍棒,告诉我们这些 VC:’我们记得你做过的任何事。’”

VC 圈子都知道:如果你想投资 YC 旗下顶级公司,你必须提供公平条款,帮他们跑腿打杂,满足他们一切要求。在私下里,许多 VC 都会抱怨 YC 把估值抬得太离谱。还有人抱怨,这家孵化器的行事风格实在太冷酷无情。

一个著名风险投资人告诉我:“YC 模式对孵化营中最好的 4 家公司很有利,但对排在后面的其他公司却很糟糕。当这些公司创始人来见我时,我就知道他们项目已被红杉和 Andreessen Horowitz 毙掉了。”

听到这话,Andreessen Horowitz 联合创始人 Ben Horowitz 跳了起来。他指出:这种有利于顶级 VC 的游戏规则完全是正常现象:“最好的创始人会选最好的 VC,而其他 VC 就只能吃点残羹剩饭。这就是资本主义!好好回去工作,别 TM 瞎 BB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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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就是Ben Horowitz

Altman 许多投资理念都来源于 48 岁的自由主义者 Peter Thiel。Thiel 是 PayPal 和 Palantir 联合创始人。就在不久前,他暗中提供资金搞垮了硅谷八卦媒体 Gawker。为延长寿命,他一直在注射生长激素,最近他还想试试直接注射年轻人的血液。

作为一个顶级风险投家,Thiel 投资风格和 Paul Graham 完全相反。他不像 Graham 那样喜欢追求狂热的用户和微薄利润,而更偏好爆发性增长和快速垄断。不过,两人都非常重视创始人素质和公司前景:在 5 或 10 年后,这个产品市场会不会让公司成长 100 倍?

多年来,YC 内部一直在讨论如何对它旗下初创企业进行后续投资,帮它们进一步扩张,同时也能从中获利。2015 年,Altman 提出说要建立一个四、五十亿美元规模的贷款池,和一支二、三十亿美元的增长基金。

“我们都告诉 Sam,说这么做实在太疯狂了。”一个 YC 高层回忆。Altman 最终屈服:“他们的反对是正确的,我们没办法一下子投出 50 亿美元。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

2015 年 9 月,YC 推出 7 亿美元规模成长基金 YC,这比 Altman 一开始的设想要谨慎许多。对这样规模的基金,3 倍投资回报率就足以让投资者喜笑颜开了,但 Altman 希望它回报率能达到史无前例的 10 倍。

YC Continuity 的大部分钱会被用于领投旗下创业公司的后续融资,但也有 1/3 钱被指定用于维持 YC 旗下所有获投公司的 7% 股份(否则就会被后续的融资稀释)。

他们之所以要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如果 YC 只投资自己最偏爱的几家公司,那么其他 VC 会认为剩下公司都没什么前途。

负责运行 YC Continuity 的 Ali Rowghani 是这么描述他们优势的:“其他投资者就像捕鱼船队,要花上 80%-90% 时间环游地球并发现潜在交易。而我们却像渔夫,每天坐在一个不断有新鱼游进来的鱼塘边钓鱼。”

但在许多 VC 眼中,与其说 YC Continuity 像渔夫,不如说它像炮艇。Bryce Roberts 说:“他在破坏整个硅谷风投业。即使 Sam 没说出来,他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你能拿到 Airbnb 的 25% 股份,为什么只拿 7%?”

不少 VC 都担心:YC 也许很快就会为顶尖初创公司提供一条龙的资金服务——直到它们上市——并把其他 VC 都挤出局。这将大大减少其他创业公司资金和专业知识来源,并进一步巩固 YC 的权力。

一个顶级风险投资人说:“到某个时间点,他们就会开始为最好公司提供 A 轮和 B 轮融资了。我觉得他们计划就是要破坏一切,然后接管整个世界。”

当我对 Altman 说外界对他看法时,他非常生气。“只要是我还在掌管 YC,我们就不会领投 A 轮!”他说:“要是我们自己把最好公司都挑光,那只会对我们计划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害!”

然而,帮忙建立了 YC 法律框架的 YC 合伙人 Jonathan Levy 却说:“我们有足够空间来做任何事。Sam 尊重红杉吗?当然!他认为他能做得更好吗?绝对的。他会做得更好吗?绝对的。在我看来,Sam 能颠覆整个 VC 业吗?绝对的。在一开始,你只会看到一两个特殊案例。但慢慢地,整个行业都会被改变。”

有一次来纽约时,Altman 在我家呆了一整天,和我讨论技术是如何改变我们对自身的看法。

他蜷缩在我沙发上,膝盖顶着下巴,滔滔不绝:“1997 年深蓝打败卡斯帕罗夫后,我就在想:我们为什么还要关心国际象棋?现在,AlphaGo 又打败了李世石,这也让我很难过。”他说:“我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这么难过,也许是人类强过电脑的领域越来越少了吧。”过了会儿,他又补充道:“相比难过,’郁闷’这个词能更好形容我的感受。”

在硅谷,很多人都相信这么一件事:我们的世界其实不存在,我们的一切都是某种高等智慧体在电脑中模拟出来的。有两个亿万富翁甚至已在秘密招募科学家,试图打破这样的模拟。但对 Altman,危险并非来自造物主,而是来自我们自己的创造物。

“手机控制了我们,”他皱着眉头摆弄他的 iPhone SE。“人和机器的融合已经开始——而融合是最好的方案。任何其他方案都会带来冲突:要么,我们奴役人工智能;要么,人工智能奴役我们。我最喜欢的融合方案,是一劳永逸地把我们大脑上传到云端。”他说:“我们要对人类进行升级,因为我们后代会征服全宇宙,要不然就会永远消失。这是一个何等壮观的时代!”

别的未来学家——如达·芬奇和冯·布劳恩——会畅想几十年或几百年后技术,Altman 不会,他会评估当前机会和威胁,然后用实际行动去推进或阻止它们。

Graham 曾想阻止特朗普当选,结果一无所获。而 Altman 最近公布了一个鼓励年轻人投票的无党派项目 VotePlz。他把选举看成一个技术问题:如何用最少投入获取最大回报?

仔细分析后,Altman 和三个联合创始人选了 9 个摇摆州,在那给年轻人提供注册表和邮票,帮他们注册投票。选举日,VotePlz 的 App 甚至可以叫辆 Uber,直接把你送投票点去。

人造病毒?Altman 正计划在 YC Research 内成立一个合成生物学部门,专门研究如何阻止人造病毒传播。

衰老和死亡?他打算资助一家研究异种共生的公司,将年轻人血液精华制成注射液。“即便注射了这东西,你也难逃一死。”他说。“但也许可以让你健健康康活到 120岁,然后迅速死去。”

人类的终极命运?他正考虑成立一个团体,为人类继任者做准备——不管它是人工智能,还是智人的增强版本。他打算找些机器人、控制论、量子计算、人工智能、合成生物学、基因组学、空间旅行和哲学领域的权威研究者,一起探讨人类替代方案的技术和伦理问题。

现在,这些领域的领导人已开始半定期去 Altman 家开会了;他们开玩笑称自己为“圣约组织(上帝和人的约定)”。

Altman 告诉我:“如果你相信所有人类生命都同样宝贵,你也相信 99.5% 生命将在未来出现,那么我们就该把所有时间花在思考未来上。”但他的声音随后就低了下去:“但我更关心我的家人和朋友。”

他问我,如果能挽救我爱人的生命,我愿意牺牲多少陌生人——或亲手杀死他们——他说他愿意牺牲十万人。我告诉他说:我愿意牺牲更多人。“这是不对的。”他不安地说。

对人类创新的后果,Altman 正试图给出一个系统性解决方案。比如说我们正面临一个巨大挑战:计算机可能会使我们大多数人失业。

对此,Altman 给出的方案很简单——给每个人发生活费。2017 年开始,YC Research 将就此进行一项为期五年的研究。YC 将在加州奥克兰选出 1000 名实验者,并向他们发基本生活补助,金额可能在每年 12000 美元到 24000 美元间。

从表面看,这个方案似乎有个很明显问题:免费得来的钱不会让人变得懒惰吗?而且这事成本也高得惊人:如果要给每个美国人发 24000 美元,那么你每年要花掉近 8 万亿美元——这个数字超过联邦税收的两倍。

但 Altman 告诉我:“大多数人没搞明白的是,假设劳动力成本变为零”——智能机器人承担了所有工作——“那么人们的生活成本将大幅下降。在这基础上,如果我们又搞定核聚变发电,那么电价也会降到几乎免费地步。而交通、水和食物也会变得非常便宜,人们的生活成本会降低一个数量级。”

他告诉我:当人工智能重塑经济的时代到来,“我们将有无限财富和大量失业人口,到那时,发放基本生活补助就会很有意义。它会解放出下一个乔布斯。”

在最近一次 YC 全体会议上,合伙人 Paul Buchheit 公布了他对创始人们的问卷调查。其中有些是关于食物的投诉:如饭菜里茄子太多啦、咖啡是速溶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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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创始人们批评得最多的一件事,是 YC 一次就孵化 127 家公司,“他们觉得 YC 太大,其实我也这么觉得。我们不是在教小学生,也不是在放牛羊。他们是下一个扎克伯格,是我们同行,我们要让他们爱上我们。”Buchheit 总结道:“下次,我要把规模缩小到 100 家。”

之后 Altman 告诉我:过分专注创始人是个错误。“当我接手 YC 时,”他说:“我们最关心事情是要让每个创始人都过得开心,但那是个错误指标。为确保我们能获得并留住最好的投资人,我们现在也要让合伙人过得开心,一家注定会失败的公司在这里开不开心并不重要。”

风险资本家们相信:他们的投资回报遵循幂律分布,即其中 90% 利润来自一两家。这意味:他们内心里其实希望自己投资的其他创业公司快点关门,不要变成白白消耗资源的“僵尸公司”。

Altman 告诉我:目前在 YC 的投资组合里只有 1/5 公司失败。他觉得:“我们应该更冒险一点,让失败率达到 90%。而如果要提高回报率,那你该把所有钱都给最好的那家公司。”他承认,”这对其他 YC 公司会是个打击,且无益于建立校友网络。但换句话说:只要能有三、四家 YC 公司成长为超级巨头,这就值了。”

在硅谷很多人都觉得,YC 等孵化器扩张过快、过大。Dropbox 联合创始人Drew Houston 告诉我:优秀的创始人并不是哪儿都有的:“在某个时间点,比如你投到第 10001 家公司时,你所做的,其实就是在录取你曾会拒绝的人。”

Marc Andreessen 风险投资公司将 15% 资金投在了 YC 公司上。他告诉我:“许多人都觉得 YC 正变得越来越好——它在扩大规模同时也越来越会挑公司了——而且随着他们吸引力越来越大,YC 也能招到越来越多的优秀创始人。”

但他补充道:“但也有不少人怀疑:YC 的网络是不是已增长到极限?天才和疯子间也许只有一步之遥。”而且 YC 的巨大成功违背了一条硅谷基本原则:规模和品质无法兼得。

Altman 向我承认:YC 的校友网络正面临压力。好几百个新加入 YC 的公司都争着和 Stripe 的 CEO Patrick Collison 套近乎。为此,Stripe 还指定一个专门负责此事的联系人。Altman 说他希望其他 YC 旗下的重量级公司也这样做,但他们最好快点。

从 2016 年冬天开始,YC Fellowship 转型成一所创业学校。这是一堂为时 10 周的免费在线课程,向所有公司开放。参与者不会得到钱,但他们学的东西和 YC 旗下创业者是一样的。

Altman 将亲自监督。他认为,如果想每年将 10000 名新创始人带入 YC 校友网络,这是最快、最简单方法。“如果我们能为世界创造出 10 倍于之前的伟大创业公司——即使我们对它们没任何所有权——那它一定会以某种方式使 YC 受益,虽然我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

Altman 打算 2017 年进入中国,且还在考虑进入印度。“总有一天,YC 会比我刚接管时大上好几百倍。”他说:“很多事都可能出错,但说真的,我看不出有谁能阻止我们。”

Altman 这样的管理方式让一些老人开始怀念起 YC 早期的家庭氛围。

一个 YC 资深员工告诉我:“Sam 有点太看重荣誉和个人品牌了。在 Paul Graham 管事时,我觉得我们就像一个大家庭,但现在只剩下冷冰冰的制度。Sam 总在向上看,但作为一个组织领导者,他应该多关心关心下面的人。”

当我向 Altman 提到这些批评时,他说:“我当然可以更好地进行组织管理。但我不想每周都去做什么一对一谈话,’让我们谈谈你的职业路径’这种。我认为只要我们能作出正确的重大决策,那么即使在组织层级上有点小混乱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因为重大决策才是决定投资回报的关键。”

他接着又说:”我从来都无法感受到他人对我的看法,我认为这是种天赋。为了被他人接受,许多人都不会去做那些让他们看上去很疯狂的事——而这可能会让他们犯下巨大错误。”

最近 YC 正规划一个试点项目,想测试下建设一座实验城市的可行性。这座城市可能会位于美国或是别的什么地方,并将使用最新技术:比如说,它可能只允许自动驾驶汽车进入。

“它可能是座未来的大学城,一座由 YC 建立的大学城。它面积会在十万英亩左右,可能有 5-10 万居民。我们会集资建造基础设施,探索一种新生活方式。”Altman 向我强调,这还只是个想法——但事实上,他已在考虑选址。你可以将这座城市想象成一个在人工智能管理下运行的城市国家——一座 21 世纪的雅典卫城,或是一片闲人免进的精英社区、或是抵抗即将到来的混乱的堡垒。

对 Altman 来说,与其探索未来,不如创造未来。

他在 OpenAI 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海军上将 Hyman Rickover 的一段名言写到会议室墙上:“人生的伟大目标不在于知,而在于行。我们要像整个世界的命运都取决于自己一个人那样行动……我们必须为未来而活,而不是为个人舒适或成功而活。”

Altman 向我列举了 Rickover 在建立美国核武海军过程中克服的所有艰难险阻。 “真是太了不起了!”他由衷赞叹。但就在这时他突然又陷入思考:“Rickover 晚年时还说过,他所建立的一切都应该被沉到海底去。这句话值得我们深思。”

来源:40秒 WeChat ID:sishim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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