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朝阳往事：一个娱乐大佬的独角戏

文/方浩

来源：接招（ID:itakethat）

本周搜狐发布了Q2财报，业绩不及预期，当天股价最高跌幅27%，市值不足4亿美金，甚至比现金及现金等价物还少。

有一种说法，目前位于五道口的搜狐总部大厦的市场价格就达到10亿人民币。但问题是，这栋建于2004年的写字楼，并非全部是搜狐的资产，搜狐只是买下了其中的几层，然后再租给搜狗。搜狐真正的资产是搜狐媒体大厦，据说价值5亿美金。

发布财报的第二天，张朝阳对媒体说，Q3的亏损会收窄，Q4很有可能实现扭亏。如果张朝阳关掉媒体业务，只做房东，搜狐可以立马盈利。

但张朝阳不可能放弃搜狐。每年在乌镇，是以搜狐董事会主席的名义与各位大佬谈笑风生，还是以搜狐大厦房东的名义与各位大佬河边撸串，是有本质区别的。何况娱乐圈本来也不缺房东。

2017年我写过一篇《张朝阳没有敌人》，一是说与搜狐存在竞争关系的公司越来越少，二是说查尔斯在公司内外一直以“好人”著称。敌人越来越少不是什么好事，说明公司可竞争的边界越来越窄；只做好老板远远不够，就像创业不能仅仅有情怀。

查尔斯相信情怀可以充值。2001年，搜狐还在建国门长安戏院的写字楼办公，搜狐股价跌到不足一美元，张朝阳站在食堂的桌子上发表演讲，搜狐还会NB，在座的各位也会NB，都能成为百万富翁、千万富翁。

有人私下抱怨，这SB又开始忽悠了。当时全球互联网泡沫刚刚破裂，搜狐股价一地鸡毛。公司很多技术岗选择离职并重返软件行业。

几年之后，搜狐股价大涨，据说留下来的主管级、经理级的不少人都成了百万富翁，总监级真的成了千万富翁。

这批人买房买车都是一次性付款。有些员工突然有钱了不适应，据说一个技术买了六、七个不同牌子的笔记本，ThinkPad、东芝、索尼、康柏……一天换一个用。

张朝阳看到今天低谷中的搜狐，一定想起了当年那个低谷中的搜狐。但二者不可同日而语。2000年互联网泡沫的破灭，是全行业遭殃，几乎没人能够幸免。所以当市场回暖，每个公司必然会获得新的成长机能。

而今天搜狐面临的局面，不是全行业问题，只是个案。细数搜狐旗下的互联网业务，除了搜狗勉强进入行业前三，几乎都不在舞台中心。

更重要的是，各业务所在赛道已经不是主流赛道。无论是资讯分发、社交还是视频、游戏，搜狐都没有坐到前排。大势如此，一个季度亏5000万美金或赚5000万美金，都不会改变基本走向。

搜狐上市之后最初的几年里，查尔斯是搜狐真正的超级Sales，雍和宫钱柜、工体飞来吧，都留下了他与客户把酒言欢、死磕大单的轶事。会玩的张朝阳，赶上了一个可以通过玩就能变现的商业模式。没有张朝阳，当年的搜狐会很不一样；没有张朝阳，如今的搜狐还能差到哪去？

作为中国第一代互联网基础设施，搜狐的商业模式与传统媒体没有本质区别，但互联网永远是后浪推前浪，过去20年每一代基础设施的兴起，都会改变商业模式。复兴号都来了，搜狐的火车头还是东方红号。

张朝阳说搜狐接下来要把“过去比较宽松的好人文化扔掉”。有什么样的创始人，就会有什么样的公司文化。当年那英参加搜狐的活动，全程嘻嘻哈哈、大咧咧，当被记者问到如何评价张老板，那姐立刻严肃起来，答：他是个好人。

好人张朝阳几乎成了搜狐的牌坊，但好老板不等于好公司。

与搜狐同时代的互联网公司到今天不超过5家：腾讯、阿里、百度、新浪、网易。腾讯有四个创始人，上市之后立即请来以刘炽平为代表的职业经理人团队；阿里有十八罗汉，再到今天的合伙人制度；百度最早有七剑客，又赶上了谷歌退出中国的超级利好；新浪很早就搭建了职业经理人体系。跟张朝阳一样的只有丁磊，孤家寡人式创业。

但丁磊与张朝阳最大的不同是，爱玩游戏、不混娱乐圈。某种程度上，网易游戏和搜狐视频都是两位大佬个人兴趣的延伸，只不过一个赛道赚钱，一个赛道烧钱。性格决定命运。

很长一段时间内，张朝阳更像一位娱乐圈明星。搜狐新闻中心是距离老板“最近”的一个部门，因为编辑们经常在搜狐新闻首页报道老板的绯闻，点击率非常高。秘书办的人偶尔会找过来，说问过老板了，与XXX不是事实，还是删了吧。

有一次张柏芝去搜狐做访谈，完事张朝阳请她去办公室接着聊，张柏芝还没出屋呢，搜狐的头条就出来了，标题是：《数字英雄张朝阳与玉女掌门张柏芝独处一屋（多图）》。老板并没有要求删稿。

从2011年到2013年，张朝阳闭关近两年。等他再次出山的时候，移动互联网已成燎原之势。张朝阳看不上推荐引擎，但头条抄了新闻客户端的后路，也抄了内容分发的后路。本周搜狗Q2财报分析师电话会议上，王小川提到最多的一家公司就是头条。冤有头，债有主。

经常有媒体比较BAT哪家贡献的创业新贵多，其实最多的是搜狐。古永锵、陈一舟、龚宇、李善友、韩坤、张黎刚、俞清木……一位老搜狐人说，男高管在搜狐永远是铁打的军营流水的兵。

2002年，已经是搜狐总裁的古永锵大有“储君”之势。这一年搜狐一场全国大型市场活动的PR传播文案里，古永锵被安排成头号采访对象，但在媒体展开采访前一刻，这个角色最终还是换成了老板张朝阳。

天蝎座的查尔斯出身在深秋的西安，他经常跟同事们讲，自己其实是一个特别沉静的人。无为而治一直都是张朝阳的口头禅，但最后却变成了“无人而治”。搜狐，是查尔斯一个人的搜狐，但他很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