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剧15年：致敬我们的一意孤行与情动于衷

从2005年《仙剑奇侠传1》播出开始算，仙侠剧的内核从未变过，所谓的”仙“与”侠“，都只是表象，真正让人欲罢不能的，是那些一意孤行的爱情神话。

都市剧讲求现实，白子画不多，梁海王不少；宫廷剧沉迷嫔妃斗争，生存即为幸事；美剧感情开放，韩剧流于失真，总而言之是缺了点味道。

仙侠剧成了感情观的一股清流：孤绝、救赎、英雄主义。15年来，作为中国独有的剧集类型，仙侠剧始终无视彩礼上涨、孩子冠名权归属，构建着一代代年轻人的爱情想象，抚慰他们的焦虑。就好像近期优酷播出的《琉璃》中用来验证真心的“心灯”：一灯不灭，长情永存。

复盘中国仙侠剧的起因也是《琉璃》，虽然每年暑期似乎都有一部仙侠陪伴，但看到《琉璃》时还是触动蛮大：“十生十世”的情感浓度、“性别颠倒”的角色设定、呼应当下的情感处理，都暗示着这个剧种的套路天花板被打碎了，它将成长得更为有力。

穿过轮回也要爱你

2005年，唐人根据游戏改编的《仙剑奇侠传》问世。

这部剧延续了同名游戏中，开发者姚壮宪以强势性格主导的剧情走向。林月如在锁妖塔牺牲时，所有的工作人员都提出反对意见。”我自己晚上偷偷地就把对白输进去了，不听他们的，最后大家也没办法。”他说。

日后仙侠剧的风潮中离怀别苦、矢志不渝的标配桥段，就是从此开始。不用提李逍遥、赵灵儿间的纠葛，单说阿奴和唐钰的虐恋，便是属于电视剧原创。他们为打败反派拜月教主，拿吊坠许愿召回了大地之力，最终化作双飞比翼鸟。

当时国产剧正是巅峰，同年播出的有《汉武大帝》、《大宋提刑官》、《亮剑》、《生存之民工》、《天下第一》、《京华烟云》、《王子变青蛙》。品类横跨历史正剧、抗战片、民国剧和霸道总裁爱情故事。但《仙剑奇侠传》依旧拿下三个电视台的收视冠军。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仿佛是觉得一生一世还不够激烈，《仙剑奇侠传三外传·问情篇》主题曲慷慨宣告真爱永存。《仙剑3》电视剧也因在恋情中加入轮回元素，成为仙侠剧不可绕开的一笔：那时唐嫣和霍建华白齿青眉，他们扮演的紫萱和徐长卿，经历了殉情、战死。第三世又约定喝下忘情水，求而不得，摧彻心肝。

拍《仙剑奇侠传》时，团队想过请张卫健、谢霆锋等当红影星，但唐人老板蔡艺侬认为，根据游戏改编的电视剧，观众肯定都以互联网观众为主，谢霆锋这些老面孔，缺乏清新感。她坚持选择刚毕业的胡歌作为主角。从此奠定了仙侠剧的人物风貌：植根于传统神话的仙侠剧，把古典诗词的美学和“网感”完美融合：“胸中海岳梦中飞”，“美人如玉剑如虹”。

多年后，胡歌、刘亦菲已经红得发紫，而仙剑的第一批观众，也不再年轻，他们翘首以盼的《仙剑奇侠传4》，因唐人与大宇的版权纠纷，至今未有着落，两家公司还一度对簿公堂。但无论如何，人事变迁中，热烈深挚的台词熠熠生辉：

“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愿意不愿意。”

“逍遥哥哥，我们回家。”

冲破平庸生活的爱情英雄主义

《仙剑》系列走向没落，仙侠剧却在近十年强势归来。

2011年上半年，《宫锁心玉》、《步步惊心》大火，下半年则是《后宫》、《美人天下》，打开电视就是嫔妃斗争，观众津津乐道于其中的杀机四伏。尽皆过火迎来的是一纸禁令：自2012年1月1日起，相关题材要么禁播，要么不能出现在卫视黄金档。

仙侠剧随之而起，并对前辈们“步步惊心”的感情观进行了激烈的反抗：妃嫔与皇帝之间的算计越凶狠，对现实的挖掘与投射越露骨，仙侠剧中的爱情就越唯美纯粹。2014年的《古剑奇谭》，2015年的《花千骨》、2016年的《诛仙·青云志》，2017年的《三生三世十里桃花》、2018年的《香蜜沉沉烬如霜》、2019年的《宸汐缘》等剧里，所有枝蔓尽被砍去，如果说《仙剑奇侠传3》中缠绵三生三世的恋情，还只能算是塑造人物的侧写，到了《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中，轮回不断的恋情就成了整个故事的主线。

爱情成为人物行动的绝对动机，牺牲、信任成为最高价值。《香蜜沉沉烬如霜》润玉的一句话可以概括：“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

这也能够解释，在长达58集的剧情中，灰姑娘式女主花千骨的主要任务，就是和师父长留上仙白子画互相误解、互相伤害、互相成全。

“宠爱”的元素露出苗头。拍《三生三世十里桃花》时，林玉芬坚持选择赵又廷扮演夜华，原因是赵又廷看高圆圆的眼神，让她觉得足够宠溺，这种爱妻如命和夜华的性格很相符。赵又廷因此获得了整容式演技的赞誉。

对于这些仙侠剧，很多人会感觉情节有漏洞、表演程式化、缺少细节展现。但对于片方来说，这可能是正常的选择。尤其是为了撑住体量，加入反反复复的虐恋情节是最信手拈来的选择。

但无论如何，这批仙侠剧，为观众们提供了一种令人向往的情景：以爱情的英雄主义，冲破平庸生活的藩篱。

琉璃

从一生一世到三生三世，仙侠剧里的爱情故事，越来越缠绵。

近期在优酷宠爱剧场上线的《琉璃》，已经是十生十世。男主角司凤，前世乃是天界的星君，“一见斯人误终身”，当他在天界看到女主璇玑那一刻，发誓要陪她、娶她十世。

据说这部剧的原著《琉璃美人煞》，和《花千骨》、《三生三世十里桃花》并称为仙侠三大经典IP。而改编的先后顺序，也成全了《琉璃》破除套路的格局。

表面来看，《琉璃》吸引观众的是“性别颠倒”的设定。过去，面对面目冷淡的师尊、上仙，女主们被动仰慕。但璇玑却热烈万分：她六神不识，不懂人世间情爱，刚认识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抱住司凤大腿，让司凤带着她满天飞，即使被司凤嫌弃也不离不弃。

璇玑同样战斗力非凡。在夺取定坤剑时，司凤原本信心满满犹如战神附体，结果吐血落败，反倒是救人心切的璇玑被激发出潜力，将定坤剑驯服。后期，她甚至靠着自己“觉醒”，救下了门派和苍生。

而深层里，他们的关系却是当下年轻男女相处的一个写照：一个优秀可爱却总因“无心”而伤害别人的女孩，和一个执拗真诚却不时生发出无力感的男孩，在一起会发生什么呢？

《琉璃》对仙侠剧的意义正在于此——打破仙侠剧脸谱化的设定，抓取当代年轻人真正的情感困境，给予呼应和抚慰。它的情感因充满力量而足够打动人：为了保护被天界针对的璇玑，司凤甚至不惜与师门决裂。哪怕怀中的人前世乃是魔煞星，他也遵守自己的承诺：“这一世，我不能放任她不管！”

《琉璃》还实现了剧集从讲述“仙侠故事”到“仙侠世界故事”的更迭。导演尹涛认为《琉璃》具备东方新视觉的特质。他以前看剧时发现，很多剧只要细细一挑机位，肉眼就都能看出来是合成的。《琉璃》拍摄则去天柱山、去福建海边、去甘肃石门将当地的自然景色进行实景扫描，后期再跟电脑特效结合。将书中的场景最大限度变成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