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卫健委称新冠疫苗为全民免费提供，这一成本会有多大？

作者 / 庄有猫

一

疫苗是目前人类解决传染病的终极手段。这是 70 年以来，中国在消灭传染病方面的成绩。

随着疫苗在中国的广泛接种，许多传染病的发病率已经大幅下降了，甚至一些传染病已经被我们消灭了。

中国最后一例天花，出现在 1960 年；

中国最后一例小儿麻痹症（脊髓灰质炎），出现在 1994 年；

很多人知道小朋友要接种白百破疫苗（预防白喉、百日咳和破伤风），实际上中国已经消灭白喉十几年了。

这就是疫苗的力量，无需多言。

然而一支疫苗无法消灭传染病，千万只疫苗才可以做到，靠的就是疫苗广泛接种后形成的群体免疫。

「群体免疫」这个概念最近几个月受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误解，群体免疫简单的理解就是，周围有免疫力的人像一堵墙，把没有免疫力的人保护起来，防止病原体扩散。有免疫力的人比例越大，这堵墙就越厚，没有免疫力的人就越安全。

那么如何才能有免疫力？两个办法。一个是被动的，就是被病毒自然感染；另外一个是主动地，就是接种疫苗。大多数人在感染病毒之后就会产生抗体，但问题是在产生足够的抗体之前，我们可能会先被病毒杀死，这就是疫苗的重要性。疫苗的本质是一种抗原，疫苗不会杀死你，但会刺激你产生抗体。

不靠疫苗靠自然感染实现群体免疫几乎是不可行的，因为代价过于惨烈。但就人类目前的医学水平而言，战胜很多传染病的终极策略，靠的就是疫苗带来的群体免疫。

然而群体免疫是有要求的，大多数传染病的阈值至少是 80%，比如脊髓灰质炎的疫苗接种率需达到 80% 以上、麻疹的疫苗接种率须达到 94% 以上，才能保护那些没有接种疫苗的人。也就是说如果十个人得有至少八九个打疫苗，才能有效控制疫情的蔓延。

二

所以，疫苗的上市是万里长征第一步（当然也是最重要的一步），接下来很重要的是必须广泛接种。

如果想要通过免疫来消灭传染病，人群需要实现的免疫率计算公式为（1-1/R0）。R0 是基本传染数，指的是在以前没有被感染，且尚未接种疫苗的人群中，单个感染者会传染到的平均人数。

例如 R0 只有 2 的话，免疫阈值只需要 50%（就是 100 个人中有 50 个通过接种疫苗或者感染病毒获得免疫），即可有效阻断病毒的传播。但如果 R0 是 4 的话，这个阈值就提高到了 75%。

比如麻疹病毒可以直接通过空气传播，这个是传染力最强的病毒之一，其 R0 高达 15，也就是说如果大家都不打麻疹疫苗的话，1 个麻疹的小朋友能让 15 个健康小朋友染病。

疫苗的接种范围是个复杂的问题，除了要考虑 R0 以外，还要考虑疫苗的有效率，有效率 90% 的疫苗跟有效率 60% 的疫苗，达到群体免疫所需要覆盖的人数自然是后者更多一些。

所以我们简单计算一下，根据相关研究，新冠病毒的 R0 估计在 3 左右；国药疫苗目前的有效率我们四舍五入，取 80%；那么为了达到群体免疫，中国所需接种的人群比例是（1-1/3）/80%=83%。

根据银河证券的分析报告，中国每支灭活疫苗的价格在 200~300 元之间，以 200 元算的话，打两支需要 400 元，中国 14 亿人口，整个费用就是 400*14 亿 *83%=4648 亿人民币

当然这是个非常粗略的计算，实际在科研工作中计算公式和所需要考虑的因素，甩咱们这个十条街。并且这只是疫苗本身的价格，还不包含疫苗巨大的运输、存储费用以及人工成本。

但无论如何计算，疫苗广泛接种的话，对于政府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大的财政负担，尤其是经济受到疫情很大冲击的情况下。

三

然而，疫苗作为一种特殊的商品，它的价值并不在于这个国家为它花了多少钱，而在于它能为整个国家省下多少钱。

这在卫生经济学上称为「效益 – 成本比」(Benefit-cost ratio, BCR)，这是一门经济学和医学的交叉学科。

目前中国在疫苗领域，研究 BCR 最多的是乙肝疫苗。去年在期刊《中国疫苗和免疫》上有一篇论文，研究 1992-2013 年北京市乙肝接种成本、乙肝肝硬化花费和效益值。研究结果表明，在这 21 年间北京乙肝疫苗接种花了 1.3 亿元，而疫苗接种为预防乙肝肝硬化带来的总效益是 11.5 亿元，BCR 为 8.58。

也就是说，北京市在乙肝疫苗上每花上 1 元钱，即可减少肝硬化带来的 8.58 元代价。

放眼全国，根据今年公布的一组数据，整个中国乙肝项目的广泛接种，节省了 120 亿美元的直接医疗成本和 450 亿美元的社会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