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AI财经社 孟迪 黎雨辰
编辑 | 游勇
林生斌终于发声了，但回应他的是更凶猛的质疑。
7月8日，消失多日的林生斌连发了5条微博。他在长文中讲述他对岳父母的尊敬，还贴出了对话、转账记录，他也讲述了与现任妻子的感情发展时间线。
但当事人的出现，并没有将多日来的汹涌舆情扑灭，网友质疑公益基金会没有成立，质疑他利用亡妻营销，消耗公众的善意，甚至质疑他P图。
一直以来，“杭州保姆纵火案”的受害人林生斌以“完美受害者”的形象出现，他说话得体，重情重义。而当他在6月30日公布再婚生子的消息后，一切都在朝着相反的方向狂奔。以前的同情有多泛滥，现在的愤怒就有多凶猛。
在林生斌消失在公众视野的背后，他的生意也在悄悄撤退。“潼臻一生”淘宝店里的粉丝在直线下滑，从月初的超过125万粉丝，到现在的119万。更关键的是，很多出于同情购买童装的消费者，得知此事后表现得非常愤怒，以前林生斌是网友眼中的“林爸爸”，一场直播能带来数百万的销售额。但现在他成了很多人口中的“渣男”，不少人甚至把买的衣服丢掉。他的生意也面临着坍塌的危险。
疯狂的直播间
画面里，林生斌蹲下身体，侧脸神情柔和，旁边可爱的小姑娘穿着大毛毛领面褛，靠在他背上，嘴角带笑。男人的烟灰色和女孩的雾霾蓝，静谧而美好。这是2019年10月，林生斌宣布“回来”的前一天，潼臻一生品牌童装店的海报在淘宝出现。
第二天，远离公众视野828天的林生斌，首次出现在了店铺直播镜头前，说了一句：我回来了。数十万人瞬间涌来，有的笑着，有的哭了。
有些母亲，孩子都已经很大了，还坚持买他的童装，宁可让孩子挤进偏小的尺码里。有些孕妇来他的店，给未出生的孩子买了五六年后才能穿的童装。有些偏瘦的小姑娘，买了他的童装自己穿。
有一位女性一口气买了33件衣服，第二天又买了很多。客服以为她弄错了，赶紧联系她。她说：没错，我给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买了，希望我们整个大家族都可以一起支持。
还有些买家直接留言：其实我没有孩子，请直接寄给有需要的孩子。
事实上，在潼臻一生网店上购买衣服的人，绝大多数是富有同情心的妈妈们。她们对林生斌的遭遇抱有深深的同情。
2020年7月，林生斌将微博名从“老婆孩子在天堂”改为了“林生斌”，此后频繁出现在直播间带货。他的电商生意进入快车道。
此后一年，林生斌的网店生意相当红火。“天下网商”的一篇报道讲述，林生斌在2020年“空降”到直播间，当时店铺直播间的观看人数在他开始带货前只有1万，而在他来之后的5分钟里，这个数字陡升至4万，最终以10万画上一个华丽句号。
直播间的观众们显然非常捧场。在林生斌拿着衣服在身上比划的同时，粉丝总是怀着关注与同情，以极大的热情纷纷下单。在评论区，大部分粉丝将林生斌称作“林先生”，也有一些人干脆更亲切地叫他“林爸爸”。
林生斌的大部分带货时间里，总有一些人急切地向他询问自己的尺码是否还有货，另一些则唠家常般地推荐起自己的家乡，邀请“林爸爸”到上海吃生煎包，或者去山东爬泰山。还有许多人单纯地送来鼓励与祝愿，他们曾希望林生斌“一直保持这种风格”，又或是“永远幸福”。
从开网店到现在短短两年时间，潼臻一生的淘宝账号积累了120万粉丝，成为了淘宝拥有5个皇冠的顶级账号。他的抖音账号也积累了260万粉丝。
关注度的背后给他带来了巨大收益。以2021年6月26日林生斌露面做的最后一场直播为例，他直播了4小时33分钟，潼臻一生的销售额达到了79.8万元，累计观众数共39万，销量达为9787件。而6月5日的带货数据则更为亮眼：在当日的直播中，观看人次共74万，销售额则达167.2万元。
根据抖音的数据显示，林生斌在过去一年的时间，28场直播的销售额达5877万，累计总销售额高达3.22亿元。而店查查数据显示，“潼臻一生品牌店” 未下架商品前宝贝数为381，月销量为1.78万笔，尽管现在已经看不到商品价格，但仅凭交易数量推算，其背后的销售额也已十分可观。
“那时候觉得他可怜嘛，尤其那句‘忙完一生就去陪他们’，我都流泪了。”一位今年6月在网店上下单的网友告诉AI财经社，她愿意买单完全是出于同情，当她得知最近曝光的新闻之后，非常懊恼，“我也是脑子有病，月薪几千同情人家一个亿万富豪。”
林生斌的生意版图
林生斌在过去几年的奋斗打拼，确实拥有了不少资产。尤其是最近几年积累的人气，给他的生意版图打下了很好的基础。
林生斌一直做的是服装生意。“潼臻一生TONGZYS”的商标在2017年10月已经申请注册，也成为最重要的品牌资产之一，而“潼臻一生”的微博关联公司杭州乐活几何品牌管理有限公司成立于2019年8月，注册资本500万元，林生斌出资达95%，为公司的法定代表人、最终受益人及疑似实际控制人。
图/淘宝截图（林生斌网店潼臻一生）
“潼臻一生”其实是纵火案之前就成立的品牌，也一直采用的是直营+加盟模式，试图扩大经营。AI财经社从加盟网站上找到了潼臻一生的加盟信息，里面明确要求加盟店铺的面积在80平方米、加盟总费用在14.77万元以上，包括首批进货费1.6万元。
AI财经社拨打了招商网站留下的手机号，对方以“打错了”为由挂断。不过，AI财经社从各地的店铺信息查询来看，“潼臻一生”的实体店非常少，加盟商的热情并不高。
包含杭州乐活几何在内，林生斌名下共有十余家关联公司，包括杭州睿尚服饰有限公司、杭州着笔服饰设计有限公司等。按注册资本综合计算，林生斌目前持有各家公司股份对应出资已达到700余万元。
7月8日，林生斌发布微博称，自己已与岳母进行沟通，提出亡妻朱小贞名下的房屋和存款一直没有办理，可以把这些全部交给二老，同时也愿意交予公司的账目与财产明细。不过让人疑惑的是，林生斌之后成立的公司，实际控股人和受益人几乎全部是姓林的人。
比如，乐活几何的另外5%股份由自然人林云婷持有，另外一家2014年成立、但1年后注销的杭州夏词服饰有限公司也有林云婷20%的股份，担任职务同样是监事。另外两位林姓人士林生锋、林宜盛也在多家公司担任股东或董监等职务。
据企查查显示，林生斌名下公司变动过程也非常微妙。朱小贞生前曾出资45万，和疑似林生斌哥哥的林生锋成立了玉龙正服装有限公司，在火灾事故的一周前，公司刚刚完成出资。在朱小贞去世后，这家公司继续运营直到2019年5月停业，而两个月后，林生斌名下另一家公司时隔两年突然启动运营，进行了包括股权和注册资本在内的一系列变更。
2019年10月，林生斌还签约了音乐人胡海泉创办的MCN“聚匠星辰”，该公司旗下同时还有李佳航、李小萌等主播，林生斌在去年频繁与胡海泉一起直播卖货，而不局限于卖自家的服装。但胡海泉方面紧急回应称，与林生斌的合作在今年年初已经终止。
120多万粉丝在悄悄退去
在此次林生斌陷入巨大舆论危机之后，昔日被他视作“唯一念想”的童装店，如今只留下空荡荡的商品目录。
截至发稿前，“潼臻一生品牌店”淘宝店铺粉丝数已经由7月1日的125万降至119万。尽管该店铺已经下架了所有商品，但仍然能从宝贝分类中看到，“2021夏装热卖区”从3月5日至6月16日共出了十二期夏装，此外还有“反季”、“亲子装”、“儿童上衣”、“儿童裤装”等多个类别，店铺的架构已经非常成熟。
从过去几年的情况来看，林生斌的网店生意大多由这些同情他的网友支撑起来，大家对他能走出阴影，回归事业和家庭并没有太多指摘之处 ，反而更多是欣慰和祝福。但是，舆论发酵至今，林生斌的人设倒塌，他反而成了一个靠消费逝者、营销深情人设博取同情的无情无义之人。
AI财经社在微博上发现，曾经有不少网友因为同情林生斌的遭遇和支持他做公益的行为，而在他的淘宝店购买衣服，如今想起来只有两个字：后悔。
其实，林生斌卖的衣服并不便宜。一条女童夏裙的价格普遍在100-200元之间，一套加绒秋衣要199元，而羽绒服的价格则在300-500元之间。一位童装行业人士对AI财经社说，童装的成本最多是吊牌价格的两成。也就是说，即便捐出销售额的10%，依然还有不菲的利润。
而不少消费者也在留言中提到，潼臻一生的童装价格已经和一线童装品牌对齐了，但质量上并没有得到大范围的认可。有网友发微博带上#潼臻一生#的标签，出示了在“潼臻一生”退货的截图，并表示“以前买过一件衣服，质量不咋地，退货了”。
也有网友为“潼臻一生”的质量正名：“先不说林先生人究竟如何，潼臻一生质量完全OK的。”他对AI财经社表示，他买的男士长款羽绒服（质量）还可以，那时候不到500 元，夏装没有买过，偏贵，而且男装款式也不好看。
值得注意的是，在林生斌的网店关闭后，一大堆蹭流量的商户开始出现。
AI财经社在淘宝搜索“潼臻一生”发现，除了林生斌的店铺以外，还有7家店铺将店铺名称改为与“潼臻一生”和“林爸爸”相关的名称，这些店铺卖的都是童装，但销量很低。而在闲鱼上，一些卖家为了提高商品曝光度，在商品描述里写上“林生斌”的字眼，但出售的东西却是毫不相关的“资料代查”、“停车位”等。
至于林生斌的店铺是否重新开张，他本人的信誉似乎已经没了。
当公众尤其是善良的妈妈们对林生斌改变了态度之后，他的网店生意大体也走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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