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海拾贝 文摘 互联网离不开温州人

互联网离不开温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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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闫俊文

来源:燃次元(ID:chaintruth)

在海外,“东方犹太人”温商正在默默影响着互联网。

2021年6月底,夸父炸串创始人袁泽陆有一次参加分享会,聊到他们在伦敦等地开设门店,在开店的过程中,也会遇到一些坑,比如门店开设比较难、国外接受不了中国小吃文化等。这时,台下一位来自欧洲的华人投资者说,“怎么不找温州人?”

那位华人投资者在西班牙做出了一个火腿品牌,而后因为疫情原因卖掉了,他现在在国内寻找合适的创业以及投资机会。在他看来,在海外华人社群以及当地关系网中,温州商人有着强大的能量和影响力。“互联网也好,实业投资也好,如果想出海更为顺畅,可以尝试多和温商合作。”

一位在广州跨境电商公司的从业者说,她旗下总共有100多位国外大经销商,其中有一位主要开发欧美市场,“温州人虽然并没有特别地显露出来,但他们的确是中国商品出海到欧洲线下的重要渠道。”

实际上,不仅仅是国内,在海外,尤其是欧洲,温商的实力有目共睹。据2018年统计数据,在世界131个国家和地区,有68.8万温州人经商创业,分布着350多个温州商会。

这其中最著名故事则是唯品会创始人沈亚的故事。在创建唯品会之前的1998年,沈亚和卖蓝牙设备的洪晓波合作,当时,沈亚负责组织货源,洪晓波负责在欧洲卖货,国内一个售价5元的手机配件,在欧洲可以卖到5美元,最好的时候,一年做到几个亿的营收。

这是前互联网时代跨境电商的最流行做法。

2008年,沈亚创建唯品会,洪晓波继续在欧洲代理与采购奢侈品牌,售卖的商品均价都在1000元左右,但没有打开市场。随后,他们将供应链转向国内采购,获得巨大成功。2012年,唯品会在纽交所上市,市值从12亿美元最高一路涨到200亿美元,在阿里巴巴与京东的围剿中生存下来。

欧洲是中国互联网公司出海的重要市场,欧洲市场ARPU(每用户平均收入)值高,但国家之间相对割裂,语种多,大多自成体系,每个国家各自有自己的特色产品,所以,作为目标市场,并不利于平台型企业的出海。但欧洲有较强的互联网普及率,人才也多,大量企业源生于欧洲。

欧洲作为目标市场不够大,但是关注程度来说,非常重要。“产品一旦获得欧盟承认,就可以作为标准,敲开其他市场的砖头。”君乐宝的一位营销负责人如此评价。君乐宝是中国出口欧洲的奶企之一。

而温商在海外,尤其是欧洲有坚实的基础,甚至被称为“东方的犹太人”。据说,在法国,温商独有的做人、做事方法逐渐将犹太人挤出了市场,天下第一的犹太商人惊呼:居然还有比我们更会做生意的人!

越来越多的企业家也认为,在互联网出海欧洲的进程中,温州人或许可以发挥更大作用。

温州人在欧洲

林若是在巴黎的温商二代,他的父亲在当地开了一家大型商超百货,他们公司的货物基本通过温州的贸易公司获得,因为欧洲地区线下交易还很活跃,所以他们乐意通过贸易方式实现商品流通。

林若也是速卖通上的入驻商家,这是阿里巴巴旗下B2C的商务网站,是全球第三大英文在线购物网站。“我们推广网站,推荐当地人在网站上下单,这样的话,也能给当地人带来优惠。”林若说。

一位在欧洲的UP主在B站做了一期关于在欧洲温州人的视频,她访谈了在欧洲的温州朋友,那位朋友发现,在欧洲,温商在餐饮、烟草、外贸进出口以及服装纺织业等行业占据了优势,欧洲85%的餐饮业、法国巴黎60%以上的烟草店、巴黎北部贸易集散中心城市Aubervilliers90%以上的人,都有温商背景。在意大利的纺织行业中心城市普拉托,服装行业几乎被温州人垄断。

并且,在服装品牌代理权上,温商也掌握了很多资源,比如法国时装品牌ELLE、Pourchet(宝榭)、Pourchet,以及代工GUCCI、PRADA等,其中很多是国内电商平台上奢侈品牌流通的重要来源。

图/《温州一家人》

根据媒体报道,在欧洲的温商还主动施压航空公司,与荷兰航空签订了长期服务合同:从阿姆斯特丹到香港的航班,为温商提供2.5欧元每千克的空运费用。这比普通的货物递送便宜了一半都不止。

但陷阱也会发生。“近期有一批华人在玩A货,9月初回到保税仓900万元的货,全是A货。”一位国际品牌供应链商家说。他们采购货物一般会和欧洲当地的人力资源公司合作,“华人会有限购。”

跨境电商也是在欧州的温商们的重要关注点。事实上, 在欧洲的温商很早就开始独立探索跨境电商,他们采取两条腿走路。一方面,自建平台;另一方面,依靠本地化优势,争取欧洲品牌的一级代理关系,获得直销权,然后在京东或者阿里巴巴等跨境电商平台上销售。

比如,在2015年,在欧洲的温商刘若进创办37VIP跨境电商网和打通中欧物流渠道的37速运,一方面,他们在平台上线自己的商品,另一方面,他们争取了获得70多家在欧中跨境电商厂家直销的资格。

意大利温商沈平创建过一个名为“我们家海外购”跨境电商平台,根据媒体报道,“我们家海外购”在2015年底在上海开了3家线下门店,

但这些平台规模小,所能集结的资源有限,他们开拓中国市场,需要直面京东或者阿里巴巴的竞争,难度很大,只能开拓区域市场。据燃财经查询,苹果APP商店中的37VIP平台最新一次更新是在5年前,此应用下面只有一条评论,且还是差评。而“我们家海外购”最初只能在江浙地区施加影响,且目前已经无法查询到任何门店信息。

一位长期定居法国巴黎的台湾商人说,温州商圈在海外有一定的影响力,尤其在服装类、鞋类与小商品贸易类,有着强大的供应链和零售能力。但不少接触过温商的人士说,和温商做生意可以,但想要深度融入到他们那个商圈中很难。“他们有自己的运行规则,非常抱团,不论是投资还是贸易,几乎可以做到闭环流通。”

温州人失宠互联网?

在传统印象中,温州人似乎更青睐线下交易,他们更擅长的是传统生意。

知乎用户王俊杰所在的企业老板就是温州人。为了赶潮流成立了电商部门,希望增加销售额,投入几百万元做电商。电商的经理也是温州人,由于没有投入压力,他们做好电商的决心前所未有。

可事与愿违,几百万元花下去后,除了做了几个网站和换掉了某些软件LOGO外,几乎一事无成,2012年销售额几乎为零,2013年的电商业务销售额只有5位数,现在,这家企业的电商主打又回淘宝开店了。

偏爱实业可能是温州人的传统。

20世纪80年代,在老乡带老乡,朋友带朋友下,由浙江人(主要是温州人)自发形成了近10万人规模的“浙江村”。他们集中的行业有五金电器、服装,几乎能做的小生意全都做了,他们从个体做到商场包柜台再到建设自己的大院和商场,一步步走向正规化。

温州人是北京“浙江村”的主力,打造了闻名一时的京温商场、连发窗帘城等市场,在北京大红门地区辗转腾挪了20多年。他们也乐于通过《温州人在巴黎》、《温州一家人》等影视作品输出自己的文化。

图/《温州一家人》

项飙在《跨越社区的边界:北京“浙江村”的生活史》中说,温州人在餐饮、服装纺织业等行业扎下了根,因为这些行业能够用劳动投入能够换取最大的经济回报。

温州人也热衷炒房,外界称他们为炒房团,携带数千亿元的现金,以一己之力撬动北上广深房价的资本客,倒手一卖,即可获得数千万元暴力,如滚雪球般投入下一个城市。据媒体报道,在沪购买商铺意向的温州人群中,半数以上喜欢购买30-50万元的小商铺,另有一小部分合股购买百万甚至千万元以上的整层商铺、写字楼。

但到了互联网时代,温州人似乎销声匿迹了。

在温州临近的杭州与上海等地,不管是电商、游戏行业还是投资行业,都鲜见温州人的身影,似乎他们缺席了互联网大潮,远远不如他们在房地产和小商品类目中呼风唤雨。很多人将这种情况归根于温州人重视实业的经商传统所致,他们有了丰厚的家族积累和抱团的社区氛围,很多交易在内部就可以实现。

不过,在更多人看来,这源于温州人与互联网行业存在时空差。中国互联网的萌芽发展是在20世纪90年代之后了,特别是2010年代开启移动互联网。而在2010年代,这时,一部分温州商人已经积累了相当丰厚的物质基础,他们从商业转向了资本游戏,比如房地产、投资等。

但也有在国内互联网呼风唤雨的人物。比如,在国内电商圈,唯品会的创始人沈亚被称作“马云最想见的温州人”。

阿里巴巴的合伙创始人之一、十八罗汉之一的谢世煌也是温州人出身,他在阿里巴巴内部主管投资,帮助阿里进行多领域的投资并购,主导收购了恒生电子、华数传媒、光线传媒等优秀公司,帮阿里获得了不菲的收益,外界称其为“马云的影子”。

同样的时间差也可以在海外看到。温州人出国潮从20世纪二三十年代就开始了,自上世纪70年代以来达到高峰,20世纪80年代,温州地区偷渡现象相当普遍,仅1980-1994年间移居欧洲的温州非法移民平均每年就有1. 1万人,在法国,最开始,温州人群体从事的都是最边缘的行业,即所谓的“三把刀”:皮刀(皮革业)、剪刀(服装业)和菜刀(餐饮业)。

中国互联网行业出海,是在2010年代之后。2010年代,互联网工具应用出海探索,比如猎豹、360;到了2015年前后,则是游戏出海的阶段,比如网易或者腾讯;2016年,国内电商加快“走出去”的步伐,各类传统零售商、电商巨头、跨境电商新秀、供应链分销商等纷纷入局,加速跑马圈地。

一如海外投资者所言,海外华人发展与中国互联网出海二者根本是两路人,两个次元世界,没有机会对话。

电商出海需要在供应链、物流仓储以及售后等方面重度投入,海外的复杂与高成本让一些公司只能在局部地区维持存在,但已经在海外打下供应链与物流仓储能力的华人公司,两者将会有更多化学反应。

现在,随着温州华人二代的兴起创业,他们将目光投入到新兴平台,将资本积累和互联网平台相结合,在跨境电商等方面,他们开始延伸触角。

更大的市场在于真正本地化

阿里巴巴出海业务的策略是先从当地华人着手,而后逐步拓展。2018年,阿里巴巴出海战略就定为:出海双通道、八大海外运营中心、重点品牌扶持计划。其中,出海双通道分别是服务海外华人的手淘和服务东南亚本地消费者的lazada,天猫海外对“天猫出海”的用户定位主要是近一亿海外华人。

“如果没有在欧温商和华商,我想国内跨境电商平台也不容易成功。”京东法国招商总代理F2C e-solution创始人2016年在接受《温州商业报》采访时说。在法国的招商会原先是瞄准了法国本土商家,但接触过程中却发现,因国情和文化差异,国内团队和国外商家往往会有谈判困难,反而是一批活跃的在法温商给他们带来了不少惊喜。

中国卖家在亚马逊越来越多。数据显示,2020年亚马逊头部卖家中42%为中国卖家,亚马逊美国网站上的中国跨境电商占比已达63%。

但出海的风险钟声敲响。公开的资料显示,2021年4月底,在过去的5个月,亚马逊关闭了约600个中国品牌的销售权限,其中涉及约3000个卖家账号,涉及帕拓逊、傲基、有棵树等头部大卖家。

“自建站可能是摆脱困境的方法之一。”一位广州跨境电商玩家说,他已经在美欧当地寻找一些合作伙伴,自建仓、自建网站,实现独立运转,但投资较大。

也有人认为华人的作用并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大。“华人给予国内互联网出海的想象可能被夸大了。”一位海外留学生说。他注意到,尽管华人和留学生可能是第一批用户,也可能是主要用户,比如爱奇艺、支付宝等产品,但市场规模很小。

但这些华人能在本地合规方面给予中国互联网企业以支持。

大观资本投资人徐瑞呈说,“中国互联网公司过去有一种思维,出海是为国内服务的,先做好国内市场,再做全球市场,但新一代的创业者,从创业第一天就朝着做一家全球互联网企业的目标去了。”

一位海外投资机构的投资人说,在早期,日本出海企业,基本中层以上都是日本人。德国人也是,比如德国的中国汽车公司,中高层领导都是德国人自己。但中国企业出海不一样,他们更追求本地化,在一些细分领域,早期品牌出海企业也会引入海外合伙人级别来合作,但在中国优势赛道上,比如技术与运营上,往往也是中国人占主导。

“早期,互联网出海与华人实业创业是分开的,主要是老一辈华人注重实业,和互联网出海人是两路人,存在时空差,但现在,一些华人二代创业,越来越跟互联网发生连接,他们也参与到了中国互联网出海业务中。”上述投资人说。

在这位投资人看来,只有真正的本地化、海外化,才是中国互联网企业出海的市场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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