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2月，我们发出了一个疑问：打脸是互联网公司的常见病吗？一整年过去了，答案是肯定的。
这一年里，打脸出现了人传人、公司传公司、行业传行业的迹象。新年第一天把所有的“Pia Pia Time”串到一起听，噼里啪啦的声音，精彩中透露出悲伤。
这里是互联网医院揉脸分诊台，2022年的每个月末，不见不散。
策划 | 揉脸分诊台
打脸，互联网公司的常见病
大厂的“当打”之年
互联网公司，打脸月报无可争议的常客。
这一年，它们互相打脸——
有明面上的争吵。字节跳动和腾讯之间的“头腾大战”，连着出了好几季的剧情，一方说抖音短视频是“猪食”，另一方讲微信封禁屏蔽是在搞垄断。
也有暗地里的角力。4月，抖音说要做“兴趣电商”，7月，快手就大搞“信任电商”；滴滴刚被监管下架，美团、高德、T3们原地发起了“滴难财”，狂砸补贴延揽司机和顾客。
这一年，它们还打了自己的脸——
马云曾说996是“福报”，现在阿里一些部门开始强制员工到点下班、工区到点闭灯；张一鸣曾推崇让员工主动、高效和投入地加班，字节跳动却在大小周制度实施9年多后，抛弃了它。
曾经把“二选一”当作正常的市场行为的阿里和美团，各自领到了182.28亿和34.42亿的反垄断罚单。互联互通成为关键词，微信屏蔽外链将和火星文一起成为历史，腾讯音乐苦心建起来的独家版权“墙”也被勒令拆除，隔壁亲自带队网易云音乐的丁磊还一直催促：“希望这是一个真心实意，不含任何阳奉阴违的决定。”
一些旧日的联盟关系也在瓦解。6年前，马化腾说腾讯要把半条命交给合作伙伴，京东承接了鹅厂N分之一条命，6年后腾讯减持京东，据彭博社消息，阿里巴巴也在考虑将自己持有的30%新浪微博股份卖掉。
这一年，互联网公司就像活在“当打之年”（出自评书语，原指武艺成熟与巅峰期的年龄段）一般，被自家的员工打脸——
年初，拼多多员工“润肺”倒在了凌晨一点半的下班路上，一个经过认证的拼多多官方账号回应“你们看看底层的人民，哪一个不是用命换钱”，引发轩然大波。几天后，另一名拼多多员工王太虚称，因为看到同事被抬上了救护车，他匿名发布了一张照片后被公司开除了。
8月，一位阿里巴巴女性员工自述在出差期间遭到了同事和客户的性侵，但在报警之后向公司相关负责人反映时，等待她的却是拖延、敷衍和冷处理。阿里巴巴董事会主席兼CEO张勇表示自己“震惊、气愤、羞愧”，还表态称发生这样的事情是“全体阿里人的耻辱”。
更多的大厂人“被离职”了。在他们的讲述中，曾经许诺给自己高薪、成长空间、宽阔视野的公司，变得冷漠无情，用简短的谈话和薄薄的通知书结束了雇佣关系，不少人还陷入了持续的遣散费纠纷。
互联网公司就像进入了四面楚歌的倦怠期，红利消失、监管收紧后，大厂和大厂人们集体认清现实，变化和落差都刻骨铭心。
▲ 图 / 《武林外传》截图
挣扎，爱优腾的最后一个办法
“修罗场”之后的故事
那场震惊全年的“头腾大战”，本来缘起于长视频的几家头部公司团坐取暖，顺带吐槽。
2021年的爱优腾，就像童话故事里的“三只小猪”，做了一堆努力，但没有一位算得上赢家。
三只中的“大哥”爱奇艺盖起了草屋，“草料”是爆款综艺和电视剧。但倒奶事件终结了偶像选秀的生意，超过17个自制剧工作室在内卷，迷雾剧场也没火，付费会员的护城河不再坚固。创始人龚宇辩称“会员增速放缓的情况是暂时的”，但同期，B站第二季度月均付费用户增长62%，总营收增长七成。
出圈作品吸不来流量，爱奇艺也养不起9000位员工了。临近年末寒冬，爱奇艺被传裁员，为了扭转亏损迷局，多个业务部门几乎全裁，爱奇艺的“苹果园”还没布局完，种苹果的人就被请走了。
“二哥”优酷住进了木屋。《追光吧哥哥》未能复制现象级神话，《女心理师》也不达预期，这个平台如今似乎没有持续输出精品的能力，“屋子”属实不牢靠，它背靠的阿里大文娱也充满了不确定性——2021财年亏损103亿，虾米音乐永久关停，阿里组织架构调整后，大文娱也有了被放弃的意思。
只有腾讯视频的砖屋还能靠着自家背景再挣扎一下，腾讯视频和微视整合了，目的是对抗字节。靠着鹅厂的资源，腾讯的剧集可以在视频号上大卖安利。
总之，长视频的“三只小猪”都不得意。在那场后来成为“修罗场”源头的活动上，腾讯视频副总裁孙忠怀说，昔日辉煌的爱优腾羡慕短视频；优酷总裁樊路远直接管B站叫“大哥”。
他们不是不想做短视频，曾经，《青春有你》女孩们的一条花絮能让爱奇艺的短视频“随刻”快速拉新，涌入5万评论。但上线一年后恢复沉寂，减少即刻的亏损，被网友笑称成为爱奇艺高级副总裁、随刻短视频负责人葛宏的kpi。
龚宇曾经说过，“遇到困难的时候，换一个角度可能效果会更好”，但爱奇艺一位被裁员工接受每日人物采访时说，“在地铁里，大家都竖着屏幕看手机，已经没有人横着屏幕看了”。属于短视频的“角度”定住了，受众的思路也很难再变了。
▲ 人们在地铁里竖屏看手机。图 /视觉中国
变味，互联网社区的宿命？
员工都挺生气的
2021年，不少互联网社区的老用户们很惆怅，平台们都不是以前那味了，表现几乎可以凑一台打脸界的吐槽大会。
知乎说，我们要做国内最高质量的知识问答——但现在，高赞回答变成故事会，似乎是知乎更出圈的标签。
虎扑说，我们要服务好热爱体育、电竞、数码产品和汽车的年轻男性——但如今虎扑，火的是情感话题，最火的是女性用户发的情感话题。
豆瓣说，我们是一个属于年轻人的精神角落——可是，谁也说不明白，饭圈人士是怎么带着谩骂、谣言入侵的，还给平台引来数度重罚。
大众点评说，我们要呈现最真实的点评——网友说，大众点评的好评区，注水严重。
2021年的社区，你大爷早已经不是你大爷了。商业化成为所有社区的心结。知乎一直想冲，从值乎的付费提问，到盐选的精选会员，什么都尝试过了。但现状是，2021年3月知乎上市后，二级市场投资人并不太看好，截至这一年最后一个交易日，股价较发行价跌去好几成。虎扑倒是想上市，但几次三番IPO都以折戟告终，老用户们不禁慨叹，男性的钱还是不好赚。
豆瓣不赚钱，是多年积累下来的老话题了。但2021年不仅不赚钱，豆瓣和阿北还收到了20多张罚钱的单子。评分注水，罚；粉丝拉踩引战，罚。过去的文青聚集地，现在分裂成两个豆瓣，一个住着文艺青年，一个变为饭圈八卦集散地。
而和豆瓣同样诞生于本世纪头几年的大众点评，因为朴素实用获得过一众吃货的心。创始人张涛说，用户界面和功能做得越简单越好，但大众点评的首页也已经花哨了起来。首页铺满了美女而不是美食这件事，连前员工都挺生气的。
▲ 图 /《硅谷》截图
比烂，新消费产品的默契？
败好感的产品合集
爆款产品和营销思路，是新消费品牌崛起的秘密武器。但2021年，不少品牌的产品和营销，都有了令人迷惑的画风。
6月，农夫山泉的气泡水号称用了原产于日本福岛的“拂晓白桃”。福岛一出，消费者不买账了，这不是核泄漏的地儿吗？农夫山泉只能“自打脸”回应，气泡水里没有从福岛进口的成分，不信你看，配料表里只有浓缩苹果汁——因此，新的问题出现了，没有白桃却宣传白桃，这不是虚假宣传吗？
农夫山泉的翻车，和元气森林发动起的饮料圈“内卷”不无关系，后者的主打爆品便是白桃口味气泡水。但打脸会传染，元气森林也在另一场营销事件上中招，它家生产的乳茶产品宣传0蔗糖，却在配料表里添加了结晶果糖。如今，乳茶包装上的“0蔗糖”改成了“低糖”，但用户喝着甜饮料又无须担心变胖的轻松感，从此大打折扣。
新消费产品在这一年总是搞出一些老问题。比如吹牛，常年宣传“肠子漂亮人就美”的养乐多，来了一波“登月碰瓷”，宣传“益生菌在新冠病毒防治中有重要作用”，结果被罚45万。比如图文不符，就在2021年12月，喜茶被指“利用广告对商品或服务作虚假宣传，欺骗和误导消费者”，因为宣传饮品使用的杨梅与实际情况不完全相符。
▲ “升级为东魁杨梅”及原料产区信息等宣传与实际情况不符。图 / 喜茶官方公众号
除了产品之外，消费品牌的形象也是影响消费决策的重要因素。此前一直被夸精于此道的茶颜悦色，被几张内部工作群的截图打了脸，看到几位创始人、高管和员工大吵之后，外界才发现茶颜悦色对自己人并不和颜悦色。
问题或许出在一家奶茶公司非要搞狼性文化上。内部人士曾向每日人物透露，茶颜悦色施行阿里政委式管理模式，仿效阿里铁军搞了茶颜铁军，但疫情之下，门店员工的待遇却跟不上管理强度。创始人曾经说茶颜悦色有自己的“铁憨憨”人设，但如果在关键问题上也憨，再讨喜的人设也终究不能长久。
翻车，餐饮界后厨经不起调查？
不是多了，就是少了
2021年，不少饭馆、饮品店的后厨都被拉到热搜公开打脸，吃货们这才发现，爱吃的汉堡、爱喝的奶茶，离干净卫生差了十万八千里。要想吃得放心，得先过关斩将。
第一关，要先看看食物、饮料里有没有多出一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茶百道的奶盖里封着蜘蛛，喜茶的菌落总数超标，麦当劳的薯条沾了苍蝇，冰淇淋机里，还多了顾客没取走的甜筒——又被倒回去了。吉野家的麻婆豆腐多了发臭的肉沫，杨国福的麻酱多了老鼠的牙印，蜜雪冰城的柠檬多了不明污迹……
过了第一关当然不算完。第二关，要检查它们是不是少了该有的东西。比如华莱士的垃圾桶少了盖子，垃圾四溢；星巴克的糕点少了新鲜，食材少了标明有效期的标签；胖哥俩肉蟹煲的螃蟹少了一口气——死了。
这些食品、饮品几乎开遍了全国每一个城市。在中国大陆，麦当劳坐拥4000多家门店，茶百道5000多家，星巴克5100多家，杨国福6000多家，华莱士和蜜雪冰城更夸张，前者开了18000多家，后者门店数量直接突破20000家，一年的时间里就增长了10000家店。
就像大厂卡在了两万人难题一样，老板们也都困顿于万店之谜。——扩张欲望大了，具体到每个门店抓食品卫生安全的意识却淡了，以至于哪家品牌被曝出问题，都要引发消费者们一阵后怕。长此以往消耗的，只能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口碑与信任。
▲ 图 / 《东京大饭店》截图
“大逃杀”，带货主播一个个倒下
播着播着人“没”了
如果说2020年的直播带货，还是各大平台主播间的“贴身肉搏”，那么2021年，这场战斗已经升级为“大逃杀”，因为播着播着人可能就没了。
最先消失的，是售卖山寨手机被专业人士抓包的二驴夫妇。牵连快手电商假一赔九的同时，自己也基本告别带货界。不过，最令快手头疼的还属带货一哥辛巴，糖水燕窝的影响还没过去，他又陆续在直播间上演了下跪回归、假装退网、大骂平台的戏码。
最新进展是2021年12月20日的一条公告显示，因为质疑平台流量分配规则，辛巴和徒弟时大漂亮起诉快手，辛巴的公司回应称，这是“网络侵权责任纠纷”的正常流程，并不是真的“告平台”。但这一则新闻完全被淹没了，因为就在同一天，淘宝直播一姐薇娅被锤偷税漏税，罚款高达13.41亿元，所有人都去算账了。
薇娅在补税的道路上并不孤单，一个月前，和她一起在淘宝打天下的雪梨、林珊珊也栽在偷税漏税上。虽然后者的金额比薇娅的少得多，但她们的全网账号都遭到了封禁，短时间看来，带货这条路走到了一个死胡同。
就在业内猜测谁会是下一个补税的主播时，把抖音当作直播大本营的“微商教母”张庭和丈夫林瑞阳，卷入了涉嫌传销的风波。原本，“TST庭秘密”的一款面膜直播一晚就能给张庭直播间贡献847万的销售额，虽然不少消费者用过之后表示“脸烂了”，得到的回应是“正常的排毒现象”。
头部主播的倒下或消失，激起了一串连锁反应。除了被坑的商家，主播们背后的平台也正处于动荡的调整中。业内人士分析，“削藩”是淘宝和快手共同的手段，扶持品牌商家自播是淘宝、快手、抖音共同的目的。
尽管直播带货的前景扑朔迷离，但还是不缺新入局、想要大干一场的玩家，比如年届六十的企业家俞敏洪。前几天，老俞信心满满地出现在直播间，带着新东方卖起了农产品。
和别的主播动辄敲锣打鼓、吼两嗓子不一样，有人总结，俞敏洪直播三小时，一半的时间在讲课，一小半在吃播，一小半在讲段子，插空卖点货。
“他讲起课来好严格啊。”揉脸分诊台的一位成员说。
▲ 俞敏洪在直播中讲解地理知识。图 / 网络
比惨，在线教育的终局
从all in到all out
俞敏洪搞起直播也体现着在线教育的颓势。
如果说在线教育在2020年有六大门派赚得盆满钵满，那到了2021年，各门派掌门人的脸都很疼。
俞敏洪直播卖起了农产品，观众发现他还是那么爱讲课。介绍时，他和新东方的老师要把相关的英语单词划重点，比如JJJ级车厘子的J代表jumbo，意味着巨大。新东方曾经是教育界的巨人，几个月前，他还在宽慰行业，教育是一辈子的事业。但没过多久，俞敏洪号召各地新东方校长积极转型，说实在不行，喝顿大酒就散场。
李勇曾经想把猿辅导做成中国第一的教育科技公司，他也的确创过记录，在2020年10月拿到了22亿美元，那是当时在线教育最大的一笔融资。只是老俞捐掉线下课桌那一阵，猿辅导的相关公司搞起了羽绒服。
和猿辅导曾经烧钱缠斗过的，是老牌网校好未来。2021年末，好未来举行了“感恩同行”告别会，CEO张邦鑫说：一个组织撤退的时候，身影很重要。一周后，好未来的2万名中小学教培老师集体离开。7月24日双减政策正式落地，好未来是跌得最惨的那个，当日收跌70.76%，年内跌幅超90%，张邦鑫准备“以极大的耐心”，用海外市场帮助好未来爬起来，谁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行。
说到在线教育股，Larry一定是个热门人物。高途创始人陈向东从新东方离开创业以来，失去了“我”，只有Larry的自称。他曾经带领高途教育顽强地挺过了做空，但现在早已重回原点，甚至还退了几步，Larry能做的只有关注一下同行动向，曾经喧嚣、热闹的办公大楼和他那本激励了无数高途伙伴的《心流》一起埋没了。
VIPKID是米雯娟的第二次创业，让她从传统少儿英语，做到了在线1对1教育的第一。老俞吐槽过，1对1课程模式不一定奏效，米雯娟也推出“蜂校”，力推直播大班课。双减落地后，VIPKID试图把一些课卖给自己的员工。而这些课程，都在11月停掉了。
字节跳动首个教育品牌大力教育，是前今日头条CEO陈林带领的，他最初想搞“学浪”，像抖音、头条和西瓜的创作者一样请老师入驻，给用户上直播课。陈林做过很多尝试，曾经说字节跳动all in教育，但现在成了all out。
清北网校和学浪等业务板块的辅导老师先后被裁撤，字节放弃的不仅是受到“双减”政策影响的业务线，瓜瓜龙、大力家教和清北网校的核心团队都得走人，成人教育、智能硬件和校园合作等业务，如今也被尽数放弃。
这个曾经最具情怀和价值观的行业，却组成了2021年最凄惨的故事。
▲ 图 / 《三年A班》截图
立Flag，地产大佬来到崩溃边缘
许家印躺不平，潘石屹跑不了
在本世纪头20年里，房地产行业是绝对的造富赛道。无论是胡润百富榜还是《财富》排行榜里，近一半的年份，中国首富的位子上都坐着地产大佬——碧桂园的杨惠妍、万达的王健林、恒大的许家印，全是响当当的名字。
但故事在2021年彻底转向，胡润百富榜前十名里面，一个房地产行业的都没有，前首富们的财富都经历了不同程度的缩水，尤其是许家印，同比下降了1620亿。
恒大的债务危机，让许家印成了热锅上的蚂蚁。2017年，风头正劲的许家印给恒大定下了未来三年再造两个万亿恒大的目标，结果，2021年等着许家印的，是近两万亿的负债。福耀玻璃集团董事长曹德旺点评说，“许家印总共39亿的自身资本，贷款可以做到两万亿，这就是中国式的金融”，他甚至还调侃，跟美国学习的时候，可能有的标点符号没有看对、学好。
还不上的钱成了前首富的心头病，很难想象两年前的他还高喊着恒大造车路线：买买买、合合合、圈圈圈、大大大、好好好，“能买的核心技术，能买的企业，我们都把它买了”。
同样阔过的，还有SOHO中国的创始人潘石屹张欣夫妇。潘石屹曾明确表态一些项目只租不卖，“外滩SOHO是一个，位置太重要了；望京SOHO不能销售，太漂亮了，我很喜欢”，被质疑“要跑了”的时候，他也回应“说我跑了的是谣言，我跑不了”。
但到了2021年，老潘却急于打包出售大笔SOHO中国的股权，不惜打了一个大折扣也要卖给黑石。虽然这笔买卖短短几个月后就黄了，目前来看，潘石屹暂时是“跑不了”了。
这一年，债务危机如乌云一般压到了头部房地产公司头上。泰禾不太平，华夏幸福不幸福，爆雷声此起彼伏。撑不住倒闭了的公司更多，截至12月28日，人民法院公告网上出现了394则房地产相关的破产文书。
最终，压力化到了普通买房者身上。尽管到了2021年的最后几天，许家印还在承诺恒大会全力复工复产，保质保量向业主交楼，“绝不允许恒大任何一个人躺平”，但一天不拿到房子，业主们就一天不会、也没地方躺平。
▲ 图 /《安家》截图
造车，人到中年的创业标配？
他们坐上了开往春天的双层大巴
虽然烧到眉毛的危机还未解除，但许家印已经为恒大谋划好了下一个10年：完成由房地产向新能源汽车的产业转型，换句话说，未来主要不卖房子了，卖车。
甚至在12月冲刺“保交楼”目标的紧急时刻，恒大汽车竟然还“下线”了一款新车。此前工信部11月的公示中曾出现了这款恒驰5 LX的身影，但到了12月，又被突然除名。有实拍视频显示，这款车完成度堪忧，车门关闭后门把手无法自动收回。
2021年4月的时候，揉脸分诊台说过争先恐后要造车的大佬，可能需要一台开往春天的大巴，到了2021年年底，我们发现，普通的大巴不顶事儿，得来一辆双层的。
上面那层，坐着已经推出了产品、敲过一次甚至几次上市锣的“新造车三兄弟”李斌、何小鹏和李想。他们的公司挺过了0到1的阶段，却各有各的痛点：蔚来一度深陷粉丝饭圈化的质疑；小鹏违规采集消费者人脸照片43万张被罚；理想则几次为创始人的言论头疼，后者承认40岁的自己“口无遮拦、惹事生非、令人讨厌”，却也为此骄傲，没有改的意思。
下面那层，则是携巨款上车的互联网大佬们。他们暂时还没造出车，但他们对此坚信不疑。小米的雷军宣布10年投入100亿美元，专心造车，尽管几年前他还觉得“新能源造车像骗钱”；百度的李彦宏倒是很早就开始做智能汽车的核心技术自动驾驶，但直到2021年，他才真正下定决心入局造车，获业内人士评价“起大早赶晚集”。
三番五次辟谣不会造车的华为，率先在手机门店开辟了一大块地方卖起汽车，并且“深度参与”合作车型的技术部分；以共享出行起家的滴滴也打脸入局，哪怕此前它们还在PPT上赫然“拷问”消费者：你，真的需要买一辆车吗？
▲ “华为智选”试驾车。图 /视觉中国
或许他们会宽慰自己：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毕竟早几年，以贾跃亭为代表的造车人，生动形象地诠释了PPT造车的概念，也塑造了“新造车骗钱”的行业印象。不过贾跃亭仍然热爱立flag，长居美国的他说，2022年7月FF第一款车就会上市，让我们拭目以待。
虽然现在还未出车，但雷军和李彦宏都卯足了劲为自家的造车事业做宣传。雷军说自己all in造车，是小米历史上最重要的决定，也是自己最后一次重大创业，愿意押上人生所有积累的战绩和声誉。李彦宏对all in不太感冒，哪怕是2017年百度对外宣称all in AI，他也澄清说自己没说过这话，“我这人说话还是倾向于留有余地”。
（目前）与造车没太大关系的张一鸣更直白，他对员工说，all in有时候是一种偷懒，心理活动大概是“我不想再想了，就这样吧，行就行，赌一把吧”。
暴富梦碎，投资尽头？
你搞钱失败了吗？
岁末年初，看着各式各样的年度账单，不少人发出心碎天问：一年过去了，我钱呢？
第一拨，是苦等公司IPO的互联网人。幸运地拿到原始股，好不容易熬到公司交表、路演、上市，再数着日子等解禁套现，曾经是每个互联网员工焦灼又幸福的一段历程，因为大概率可以“一夜暴富”。但过去的2021年，不少人的暴富梦都变成了脆生生的打脸故事。
2021年2月快手上市，成了这家公司在资本市场迄今最高光的时刻，自那之后股价一路下泄，有员工原本算好了套现的股票够买北京一套房，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面积不断缩水。滴滴的员工更闹心，据晚点LatePost报道，滴滴已经延期了期权解禁时间，还面临退市再上市的局面，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员工不能确定，承诺的期权会不会变为一张废纸。
第二拨，是过去疯抢份额，却不幸砸手里的投资人们。比如执掌软银的投资大鳄孙正义，2021年接连踩中了阿里巴巴被反垄断、滴滴遭监管的雷，这一年7到9月，软银旗下的愿景基金亏损高达72.58亿美元，成为史上最惨烈的一个季度。孙正义承认，公司正处于“暴风雪”中。
第三拨，波及面更广，关乎每一个普通投资者。临近年末，投资社区雪球的一篇名为《50万还剩12.9万，平安夜，好想大哭一场！》的文章火了，讲述者失业后炒股，年初东拼西借得来的50万初始资金，因为赶上了某股票的“翻车”行情、追芯片股炒消息以及错过大牛股，亏到只剩下12.9万。
这是这一年搞钱失败人群的缩影。市场热点变幻莫测，如果仅仅是跟风追涨杀跌，很可能落得惨赔的下场。
普通股民看不懂股市就罢了，就连一些资深券商人士的观点，也很难看懂——
从业17年的安信证券首席投资顾问陈南鹏，创造性地用金木水火土理论预测：2022年壬寅年处于中国股市五年大牛市的开端。据他表述，这一年，土死，不要投资地产，回避任何土属性的行业或标的；木旺，大利木属性行业，如林木造纸、服装、文化出版、传媒、教育、农业种植，特别是水木相生的中医药或医药制造行业等……
请勿参考，这句话绝非我们引用的投资建议，毕竟，在这条下面有股民留言称，“又疯了一个”。
▲ 图 /《我的傲娇女友》截图
来源：每日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