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为又开始分红了,今年发了500亿元,十几万人有份。
每年的2月和4月都是外界羡慕华为的时间,前者是华为一年一度的分红方案披露的时间,后者是年终奖发放的时间。大笔财富的发放让其他打工人羡慕不已。
但分红的背后能看到华为业务的起伏,光景好的年份,产粮多,大家分到的也多;业务瓶颈期,每股分红的金额也相应在减少。而华为的这种制度安排有其特殊性,因为任正非一直坚持不上市,但华为通过每年的分红计划,也达到了回笼资金和笼络人心的目的。
500亿大礼包
虎年开工第一天,华为员工就收到一个巨大的“红包”。
根据华为披露的分红计划,2021年华为预计每股分红1.58元。根据华为2020年的财报数据,华为总股本近340亿股,这也意味着今年的分红总金额将超过500亿元。而目前华为的持股员工数超过12万人,人均分红超过40万元。
《财经天下》周刊根据网上披露的信息估算,最近10年,华为的分红总额在2400亿元左右。
华为的每一次分钱都让外界羡慕不已,但其实相比于此前两年,每股分红金额有明显下滑。2019年和2020年,华为每股分红分别为2.11元和1.86元。
“想到还要交税,着实有些失望。”在华为心声社区,有员工发帖称。而根据入职年限、职级、业绩表现等因素,每位华为员工能拿到的分红也存在着明显差距。
比如,一位入职6年、职级为16级,绩效中上游的华为员工,在2019年华为每股分红的高点,拿到的分红收入接近15万元。另一位华为研发岗位的员工,2019年分红总额近30万元。大部分人其实无法达到外界流传的人均高度。
有说法称,华为15级以上员工大概能够拿到3-4万虚拟股。若按此说法,这部分员工2021年能够获得的股权分红大约在4.74万元到6.32万元。
“部门整体业绩好、个人绩效好、级别高,授予的TUP(虚拟递延分红计划)就会越多。”一位曾是华为18级的员工对《财经天下》周刊透露,现在已经很少人能拿到虚拟股,大部分人只有TUP。
两者的区别在于,虚拟股只要在职就可以一直持有并享受分红,而且虚拟股需要员工花钱购买,离职时再由公司回购,中间也有不小的差价。比如2013年,华为每股的定价是5.42元,而2017年的价格是7.85元,四年时间每股涨了2.43元。而TUP只享受有每年分红的权利,不用花钱买,而且五年后自动失效。
分红背后,与业绩强相关
华为每年保持着分红的传统,但翻看华为集团最近10年的分红情况,有两次明显的低谷。
第一次出现在2012年。华为每股分红仅为1.46元,这是近十年里分钱最拮据的一次,此前一年为每股分红2.98元。华为在这一年的收入只增长了8%,整个电信设备行业陷入增长乏力的困境中。
彼时,华为最赚钱的业务是运营商BG,企业BG和消费者BG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形成三足鼎立的态势。而由于4G红利已释放殆尽,电信设备行业率先进入寡头垄断阶段,2011-2012年行业巨头增长率普遍处于个位数。为了维持销售毛利率,华为在这一年放弃了低价拼抢订单的销售策略,换来6.7%的低增长率。
而于2011年组建的企业业务BG和消费者BG也不给力,尤其是消费者BG的销售收入同比只增长了8.4%。
在智能终端蓝海一片的背景下,这个数字并不能令华为满意。2012年初,华为消费者业务CEO余承东曾夸下海口,将智能手机销量目标定在6000万部,而最终销售数字仅为3200万台。坊间传言,没有达到年初承诺,余承东、万飚等华为消费者BG高管年终奖均为零,并领取“从零起飞奖”。
第二次低谷则在2017年,每股分配2.83元,分拆成两部分,一部分转为虚拟股,而另一部分现金分红则为1.02元每股,参照往年数据,每股1.02元的现金分红数值已是近年来较低水平。
在运营商市场不景气的年头,彼时华为面临的增长瓶颈是非常明显的。对比2016年32%的营收增长,华为2017年营收同比增长25.7%,增速放缓。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消费者业务虽然快速崛起,但是消费者业务的利润却没有同步跟上。
按照余承东在2017年接受媒体采访时的说法,华为手机盈利能力主要受制于零售、渠道和营销方面的成本过高,“正常大多手机的渠道商拿点是4-6%,最多8%,但华为是20%多”。任正非甚至还为此批评了余承东。
而这一年华为整体分红并未因手机业务“起飞”而有明显提振。
分红数值的高峰出现在最特殊的2019年,达到了2.21元每股。2019年是华为极具挑战的一段至暗周期,5月17日,美国将华为列入实体清单,开启打压之路,在操作系统、芯片代工、元器件支撑等路径中锁死供应链。
但其实华为这一年的增长惊人,销售总额达到了8588亿元。一方面,华为在5月16日之前依然处于快速增长阶段,而善于磨合库存、始终拥有备胎计划的华为也拥有一定的储备以应对客户需求,保住了这一年的营收。
2019年,华为最受人关注的消费者业务保持了稳健增长势头,销售收入达到4673亿元,同比增长34%。全年全球发货智能手机超2.4亿台,位列全球第二,中国区第一,PC发货量则同比增长200%,智能穿戴业务发货量同比增长170%。这一年也被看作5G元年,尽管被多个欧洲国家排除在外,但华为5G方面依然取得了成绩,成为该领域的领导者。
不过,这种增长也暗藏危机。华为轮值董事长徐直军当时曾直言,“2020年我们力争活下来,争取明年还能发布年报。”
一位华为人在心声社区发帖预言,这一年的分红会相对保守,公司保留部分现金来应对生产中的不时之需。而让人深感意外的是,华为在重压之下依然将分红落定。一位华为企业BG员工向《财经天下》周刊直言,“关键时候,留住人心比留住钱更重要。”
事实证明,在危难重重的近两年,华为的分红制度依然在继续。但在美国持续打压下,这一数字未来是否会再次刷至新低,将取决于华为的新业务是否能取得突破。
目前,华为消费者业务受到芯片供应的影响,收益大幅度缩减,但华为汽车企业和新成立的数个军团,已经冲在前沿,将给华为源源不断地生产“粮食”。
分红背后,华为的管理逻辑
华为从一个注册资金只有2万元的小微公司成长为员工规模超过19万的跨国企业,很大程度上得益于员工持股制度在整个发展过程中的贯穿和演化。华为所谓的“狼性文化”或奋斗者文化本质上也源于财富的共享。
1987年,华为作为民营企业成立的时候,相传创始人任正非当时只有3000元,不得不拉拢一些志同道合的人集资维持运转。任正非随后提出华为员工持股制度,宗旨是“与员工分担责任,分享利益”。
华为内部股权计划始于1990年,当时提出了内部融资、员工持股的概念。规定入职满一年的员工可以花钱购买公司的股票,可购数额与职级相关,当时的购买价格设定为1元,甚至连华为与外部公司成立的合资企业都有资格购买。
这一制度曾在华为内部引发了一波“个人助业贷款”潮。大量员工通过银行借贷,用于支付购买公司股票的费用。直到2010年,华为的这种做法因为金融隐忧被银监会叫停。
对于华为而言,这种做法比较好地解决了不上市的资金问题。员工买股票给华为带来了大量的资金,而公司每年分红又让员工享受到了发展的回报。正是靠着这种内部融资的方式,华为在千禧年之前实现业务的高速成长。
但由于有些地方出现了非法交易,所以这种内部职工股的做法也被有关部门叫停。华为的1元1股制度延续到了2001年,员工持有的内部股票开始逐渐被虚拟股所取代,虚拟股享有分红权,但没有投票权,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股权。
但随着华为不断发展壮大,虚拟股的弊端也出现了,华为大量股票掌握在了老员工手中,他们即便不努力工作,每年也能享受大笔分红。这种利益分配方式使得既得利益者失去了奋斗动力。
2008年,华为对虚拟股制度进行调整,实行饱和配股制,也就是达到一定配额之后,将不再授予虚拟股票。这也是为了解决新老员工的利益分配问题,吸引更多的人才加入。
如今,华为开始实行虚拟股和TUP(奖励期权计划)并行的激励方案。TUP计划始于2013年,目的是让员工不需花钱购买股票,也可获得一定数量期权相应的分红权,依5年为限,分红权逐年解锁,5年后获取全额分红后,期权结算清零,重新根据员工职级、绩效表现分配。
2019年在美国政策打压下,华为员工流失严重,内部再次推行了ESOP1计划(员工持股计划),和员工持股的股票一样,花相同的钱购入,每年参与分红,不同的是工作满5年后,该股票可以得到保留。这样的设计被外界认为是华为出于留住人才的需求。
华为的股权激励制度在演变过程中不断升级和微调,既帮助企业自身解决融资问题、渡过难关,又起到了员工激励的良性循环作用。
一名管理学分析人士对《财经天下》周刊表示,华为分红是稳定军心的关键。身处困境中的华为,能够坚挺地活下来,完全是基于华为人的不懈奋斗,而这种奋斗的根本也都在来源于这种团队激励的顶层设计。
相比之下,互联网公司也有给员工发股票和期权的传统,但互联网公司的股票变现方式主要靠上市退出,而不是分红。所以,每一个互联网独角兽的上市,都带来一场财富盛宴,阿里巴巴和小米集团都是如此。但公司是否上市具有很大的不确定性,反而是华为每年分红,收益更加可观。
华为的这种做法很难被互联网公司所借鉴,因为后者面临的一个窘境是,他们大多亏损,比如美团在2021年前三季度亏损了近200亿元,而B站在2021年前三季度的总亏损额超过了47亿元。亏损就没办法分红,这也导致了互联网公司的持股员工大多只能通过上市来变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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