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有:刷着新闻,想起一个人。
莫斯利。
你99%没听说过他。
一百年前研究量子力学的青年学者,卢瑟福的高足,一战爆发前已经在曼彻斯特大学物理系执教了。
是卢瑟福眼中最有天分的学生之一。
大家没听说过他的原因很简单。
一战爆发后他应征入伍,所在部队根据丘吉尔的部署,前往达达尼尔海峡。
路上,一颗子弹贯穿了他的头颅。
那个时候欧洲各国都杀红了眼。
把一代青年不加分辨地充作战争的薪柴,投入熊熊大火。
莫斯利的师兄弟们也在不同阵营各自为战。
我们比较熟悉的盖革,从卢瑟福那里回国,就加入了德国炮兵。
正是盖革所属的德国炮兵部队,朝着居里夫人所在的巴黎投下成吨的炸药。
被世界上最顶级知识武装过的头脑,也抵御不了一颗流水线上被大批生产出来的子弹。
那个时候的每一位科学家都弥足珍贵。
从今天看来,一百年前上个世纪初的物理学界,正处于突飞猛进光辉熠熠的时节。
我们知道的许多大师都生活在那个时代。
但其实那个时代的学术空气足够稀薄。
美国有个科学协会启动过一项工作,总结二十世纪前三十年量子力学的大发展。
他们本来以为这会是个卷帙浩繁的工作。
结果统计出来一看,那个时代能留下名字作出贡献的量子力学物理学家。
一共竟然只有两百人。
莫斯利的离开,让当时的量子力学科学界损失了二百分之一。
卢瑟福细心培育的学生失去了几分之一。
他的家人损失了全部。
也不是说科学家就一定更高贵。
每一个被战争吞噬的生命,都是他们各自领域的若干份之一,爱人的全部。
都是一段无限可能的丝线被生生截断。
德国发动战争后,德国知识界签署了一份文件:
《93人宣言》。
意思无非是为战争辩护那一套,很多知识分子都签署了。
我们熟悉的签署者有普朗克和伦琴。
爱因斯坦没签。
日后战争结束,欧洲学术界恢复了学术交流。
玛丽·居里每次碰到德方科学家,先问:
“你签字了嘛?”
如果签字了,玛丽·居里就完全不理对方,也拒绝握手。
她自己解释这只是一种“矜持”。
我们都应该这么矜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