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卡擦擦(来自豆瓣)
每每看见这个堂姐将一些略裸露的相片发到朋友圈中公开对所有人可见时,我就心生感慨,人生旅程真的很奇妙,不到盖棺的那一刻,真的是不能轻易就下定论。
可真要说起来,这不过又是一个极为俗套的故事——富家千金女因为家庭的变故,沦为了欢场陪酒女。
论起亲疏关系来,这个堂姐是我太爷弟弟那边的,自我懂事起,她们家在村里就已经很风光了,村里人都传言,大抵是他们家的祖坟地风水特别好,庇护后代子孙,堂姐父辈都跃出了农门,成为我们那个县的领导干部。老家的房子也修整得很气派,几个老人过不惯县里的生活,就留在村里享清福,据说,靠着儿孙们的关系,一个月退休金能抵庄稼人一年的收入,逢年过节,就有一连串的小轿车开往那个大宅院,我们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都像看稀罕物,追着车跟到她家去。
第一次见这个堂姐是某个过年的日子吧,她来我们家小卖部购买烟花爆竹。我在房间看着电视,身上是刚去地里砍白菜回来没来得及换的脏衣服,冬日经常下雨,乡村小路泥泞不堪,我背着跟身子一样大的菜堆子,摔了好几跤,经火一烤,满身都是泥巴疙瘩。遥遥地听见妈妈有些讨好的声音,“哎呀,小丽你们回来了,还给什么钱啊,拿去放就是了嘛。”透过门缝,我看见了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白白的小姑娘,真好看啊,明亮的大眼睛,高高的鼻梁,小巧的樱桃嘴,高高地梳着两个小辫子,人一动就俏皮的甩来甩去,穿着一条洋气的小裙子,配白色的丝袜和小黑皮鞋, 就跟电视上那些小明星一样,我们家灰不溜秋的小卖部都似乎被照亮了,妈妈正朝她怀里塞一大堆零食。而这些零食,我们只有特殊的日子才能被允许吃一小包。
后来,寒暑假也能常见到她了,听闻她父母关系紧张,两人都在外面有了人,不愿意耗费精力在孩子身上,逮着机会就把她和她弟弟往农村祖父母家送。
我还在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她就上了初一,奇怪的是,她来我们这一年不过两三次,就认识了很多人,都捧着她,惯着她。暑假的时候,我记得她带了一大帮小混混模样的人到村里来玩耍,一群人抽烟喝酒骂脏话,她还是那么漂亮,是人群里瞩目的焦点,可是,就感觉她再没有初见时候那种公主的娇贵,多了种村野流氓气息。
我一直循规蹈矩的长大,读书工作,结婚生子。没有什么大出息,就过着最为普通的平凡人生活。
期间,断断续续地从长辈们那听到她的消息,听说她父母终于还是离婚了,她父亲很快地迎娶了报社一个年轻漂亮的小记者;听说后母待她们两姐弟很苛刻,经常撺掇她父亲打骂她们;听说她辍学跑到了外地打工,扬言和家里断绝关系……
我在大学时加了她的QQ,就常从空间里窥探她的生活,看着她到处流浪,其中辛酸不言自喻,后来,又见她在福建定居下来了,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理发店,嫁了个高大帅气的老公,生了个乖巧可爱的女儿。得知她过着这样安定富足的生活,我心中满是欣慰,默默地祝福她能够就此幸福着。
毕业后,我为糊口的几两碎银殚精竭虑,时间像拉上了弦的箭,很多人,渐渐相忘于滚滚红尘中,这位远房的表姐在某一日突然间发了朋友圈,定位是我所在的城市。
彼时的我,虽然已经和原生家庭割离了一年多,但是阵痛期还是没过,迫切地想要从生活的蛛丝马迹中寻求亲情的慰藉,频繁地去城市的另外一边见儿时就不熟络的老家人;在网上下单了很多老家的特色吃食;做过很多个在原生家庭生活的梦……
知晓堂姐和我在一个城市,迫不及待地联系着,热情又兴奋。
见面后,第一感觉就是她很憔悴很疲惫,奔四的她,眼神里写满了生活的沧桑,五官有着被生活摧残过后的痕迹, 我们简单地问了好后,她带我一起到她男朋友的大排档吃宵夜。
坐在鱼龙混杂的大排档档口,在喧嚣吵闹声,她熟稔地点起一支烟,我们聊起了彼此的过往和近况。
她这些年东奔西走,做过很多生意,在理发店做学徒,开餐馆,做过酒吧的服务员,和家里人关系终于缓和了一些,能回家和父亲平静地说几句话吃完一顿饭。和我差不多时候离婚,女儿给了男方,公婆人很好,一直帮忙抚养着。前段时间谈的男朋友,离婚后在夜店借酒消愁的时候认识的,现在就和男朋友在广东这边先待着,看看以后能做点啥。
我们生活轨迹和圈子截然不同,吃饭的时候,她和一群男的玩着骰子抽着烟喝着酒开着不正经的玩笑话,如鱼得水;我局促地坐在一旁,全身每一个细胞都透着不自在。待他们赶下一场,要去酒吧的时候,我赶紧借口家中有小孩要照顾离开,她客气挽留了一下,送我上车时抢着付了车费。
后来,我们都很默契地不再联系,关系又回归到了最初的状态。
我偶尔刷朋友圈了解她的生活,她经常发怼脸拍的大头照片,美颜的加持下,又美又艳。今年年初吧,她就去了一家足浴店上班,图文都是标准的陪酒女模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