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2023年,“外贸崩盘说”一时甚嚣尘上。
在社交媒体上,大量空置集装箱在各个港口堆积如山的图片迅速传播,配文也骇人听闻:“集装箱堆了足足6层楼”。“2023年春季外贸订单下降40%”、“长三角外贸企业停止招聘”的传言,也在外贸圈刷屏。
然而流言之外,两组统计数据反映的情况却大相径庭。
据国新办在3月的介绍,中国在1~2月的出口额达到了34936亿元,甚至还在去年的高基数上增长了0.9%。从另一个视角来看,数字化外贸则已经率先回暖,1月至今,阿里国际站的海外订单需求同比增长达到30%,进入2、3月甚至更高。
外贸的实际情况,早已牵动社会各界的关注。
社会声音对外贸有着如此的高关注度,根本原因还是在于外贸对中国经济的重要意义。和其他在二战之后迅速崛起的东亚国家相似,中国靠着外贸将自己的人口基数,转化成为了经济意义上的人口红利。
正是长三角、珠三角再到内陆一间间工厂的昼夜兼程,无数工人三班倒的辛劳付出,让中国的工业化得以步入快车道,外贸也真正和投资、消费一起,成为了中国经济向前奔腾的“三驾马车”之一。
从1978年中国首班集装箱货轮,带着162个空箱第一次从上海港抵达澳大利亚之后[7],不到1代人的时间,中国就成为了全球最大的集装箱生产和吞吐国,在2022年已经有近3亿个集装箱在中国的港口完成了流转。
无数带有“made in China”印记的外贸货品,已然成为了中国接入世界的紧密纽带。中国外贸产业从起步到腾飞,再到当下,走过了一条漫长而又崎岖的路径。
翻看外贸的过往,总是令人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野蛮生命力;这种冲破一切的劲头,往往又来源于中国经济的最根基之处。
曲折中成长
风总是起于青萍之末。90年代,在铁腕遏制通胀、推动分税制改革的同一节点,朱镕基总理还主导了国家的汇率改革。这几乎不亚于一颗核弹爆炸,瞬间引爆了中国外贸向外扩张的脚步。
1993年,仍然需要5.76元人民币才能兑换1美元,到了1994年这个数字变成了8.61。不到一年时间,人民币对美元一下贬值了33%。
汇率的大幅贬值,拉动了外资在中国的投资,更重要的是:中国产品在世界上一下变得便宜了。这是一个具有标志性的政策变化,自此中国外贸一路狂奔。
但在同一时间,外贸的渠道问题——如何把买家卖家有效连接起来,仍然困扰着外贸的从业者们。
解答这个难题最开始的思路,不免带着一些草莽气息。
1989年,尚未解体的苏联,希望出手一批图-154飞机,但苦于找不到买主。牟其中听闻了这个消息后,凭借灵活身段从中牵线搭桥,安排苏联航空工业部的官员住进了北京钓鱼台国宾馆[2],并通过与四川航空洽谈为这批飞机找到了买家。
虽然当时牟其中的公司没有外贸权、航空经营权,甚至也没有足量的现金,但他利用四川本地国营企业的积压货品以物换物,最终成就了“500车皮小商品换回了4架图-154”的传奇故事。
但这样看似不可能的以物换物,只有在渠道稀缺、双方信息差极大的情况之下才能成立,很难再次复制。
尔后解决渠道难题的一个重要答案,是客流如云的广交会。
90年代中期,负责广交会组织的华润集团,已经手握超过5万个港澳客户,以及超过1万5千个外商客户,每次广交会寄出的邀请材料都需要好几辆卡车来拉[1]。广交会无疑是当时最有效的外贸窗口。
广交会见证了太多的重要时刻。1988年,海尔集团在广交会上首次亮相,并展出了亚洲第一台四星级冰箱;1990年,在仅有9平米的摊位上,“美的”展出了自己的风扇和窗式空调。而从1993年开始,广交会有近三千家国内企业亮相[4]。
此后参加国内外的诸多展会,成为了中国外贸企业链接渠道的重要方式。但参加展会始终受到时间、空间的限制,以及人力、物力的制约。曾经有外贸商家算过一笔账:4000欧元的机票、30天每天2000元的宾馆房价,外加展位费、装修费,一次展会少说会支出数十万元的成本。
展会固然筛选出了有实力的商家,但也是广大中小企业始终难以忽视的门槛。而在更多时候,参展业务员千里迢迢带回的客户名片,又会被分发给其他业务员跟进,在流程中难免发生效率损耗。
直到跨境电商平台的出现,才让外贸的渠道难题,得到了一个更优的答案。
即时性的跨境电商平台,不仅可以尽量避免时空限制;更大的意义在于,它可以缩减中间渠道——数字技术、智能技术的应用,可以让供给和需求方更精准地匹配。
从介入外贸开始,跨境电商渗透率一路上升,到2022年已经到了20%左右。在义乌这些外贸产业带,这个数字甚至可能高达60%。
在“轻舟已过万重山”的突飞猛进中,外贸从一叶扁舟也变成了实际意义上的“巨轮”。到2022年,中国跨境电商市场规模已经突破15万亿元。在内需仍然等待释放的当下,外贸依然是不可或缺的经济引擎。
新外贸时代
在经历了疫情期间爆发式增长后,外贸似乎进入了一个盘整期。面对港口堆积的空置集装箱,和放缓的外贸增速,不少声音试图解释这背后的原因。
一种观点将其归因于产业链的外迁。这种说法迎合了对外贸的唱衰心态,实际上可能并不成立。
越南被认为是是产业链外迁的受益者,但它在2023年前两个月的出口货物额预计为494.4亿美元,本身就和中国有着量级上的差距,而-10.4%的增速反而被中国还拉开了差距。
越南为什么下滑得更明显?原因出在过于单一的产业结构:一旦遭遇海外单个品类消费市场的变动,就会直接出现“塌方式”下滑。
而中国产业齐全、覆盖面广,抗风险能力更强,最终就可以“西边不亮东边亮”。
“迁移论”似乎站不住脚,那么另一种观点似乎更有理论依据:北美连续的货币超发引发了通胀,于是不可避免地减少了日用消费品的需求,最终外贸也会长期萎靡。
但这种简单的经济模型,恐怕很难完全解释愈发复杂的世界。在过去,这种理论之所以对津巴布韦、委内瑞拉等典型的通胀案例有效,是因为这些国家都是非制造业国家,他们的商品供给有限,远远无法满足对应的需求。于是货币增发引起了商品哄抢,物价失控。
但北美国家(外贸最主要的市场之一)情况不一样,他们可以通过外贸获取足够的商品供应。因此超发的货币,最终会沉淀一些投机项目上(例如股票、房产、比特币),可能最终并不会造成物价太大的波动。
人大教授翟东升曾经描述过这种现象:“就是把这个国家所有的手纸全部印成钱,他们的CPI都不会失控”[6]。
而这是因为没有人会去无意义地囤积生产过剩的手机、服装等日常消费品。所以想解释为何出现大量空置集装箱,恐怕还是要回归到产业周期中。
一方面,根据中国海关总署的解答,这其实和集装箱的周期紧密相关[3]。仅在2021年,中国就新建了2亿3千万立方米的新增集装箱产量,这个数字足足是2019年的三倍。疫情后空箱回流,国内的堆放成本又很低,最终呈现出大量空箱堆置的场景。
另一方面原因在于外贸的长周期。从与海外采购商提出需求开始,再到国内接单、生产和发货、运输,很有可能1~3个月就过去了。也就是说,空置集装箱反映的是疫情和春节前,而非当今的外贸状态。
1~2月海关数据显示,出口其实还微增了0.9%,与所谓的“崩盘”相去甚远。前段时间大举出海抢单的浙江,在生产环节已经明显复苏,3月前半月的用电量环比增长了近30%。
数字化跨境电商平台阿里国际站的商家反馈也在佐证,外贸正在迅速回暖。
生产线位于山东聊城的阿里国际站商家犀牛重工,主要面向发达国家市场销售微型挖掘机。从1月以来,犀牛重工已经接到超过1700个订单,组装订单排到了四月份。
在广东佛山,主营扫码器单品的鑫码电子科技,伴随着全球硬件智能化需求的增加,迎来了项目重启及订单涌入。往年平均只会下单数百台的巴西客户,在3月初一次性提出了5000台的需求。
随着接单忙而来的是扩产计划。阿里国际站上的非遗藤编商家“凰图”,将2023年的产值目标已经定在了5000万,比上一年增加了60%,新投资的无尘车间也将于三、四月份投入使用。
众多数据都在佐证一个不可动摇的事实:在生产逐渐恢复之后,中国外贸产业依旧是世界经济中不可取代的一环,并且正日益扮演越来越重要的作用。
如果将视野越过港口空箱、宏观数据以及跨境电商订单,在这些纷扰的数据变动背后,翻看外贸一路走来的历史,人们可能会发现:中国外贸的基本面,已经在数字化的洪流里悄然变化。
数字化机遇期还能有多久?
从正月初八到正月十五,主营工业机械以及工程机械的欧佩克机械设备有限公司,给业务员开出了双倍工资;而这是为了让业务员尽快返岗。公司的国际站运营和美工设计,在春节仍然在线打卡上班,过年上新了145款新品组合。
在安徽合肥,阿里国际站新能源商家昇维科技几乎同样忙碌。昇维科技主要生产的屋顶光伏储能家用和商用发电设备,在这几年踩上了新能源的风口,订单几乎如雪片般飞来。
光是在春节期间,昇维科技在阿里国际站后台就接到了三百多万美金的单子。在2021年,昇维科技销售额就已经突破2000万美元,2022年攀升至4500万美元,2023年目标出口额则是定在了7000万美元。
实际上,昇维科技只是整个新能源板块,在国际站上高速增长的缩影。
作为新热点的新能源充电桩,在过去一年海外需求快速增长了245%。进入2023年,增幅仍然强劲:在3月新贸节首日,新能源行业的海外订单需求量同比增长166%。
这些案例都说明,包括新能源、机械、建材在内的许多行业,正在出现结构性的新机会。
一是因为这些新兴行业,并没有强势的传统展会渠道,继而数字化电商平台就可以独享增量的红利。二是一些短期内突增的需求,很难通过定期定点的传统渠道满足,因此即时性更强的跨境电商就成为了最佳方案。
仍然以海关数据为例,在前2个月,代表着中国过去的劳动密集型产品出口,下滑了7.4%;而前景空间巨大的机电行业,借着新能源和机械需求的东风仍在持续增长,占比总量过半的同时,产值也已经突破了2万亿大关。
凭借着智能技术突破的东风,外贸领域的新机遇期正在徐徐展开。
首先,视频化的使用就大大提升了商家的效率:通过镜头直接交流,沟通效率更高,信任建立更快。阿里国际站商家浙江爱度服饰创始人赖国荣对此体会颇深:“国外客户只要愿意跟我们视频,就没有一个不成交的”。
在深圳,主营工业平板电脑的硕腾科技有限公司就曾提出反馈,“阿里国际站上的跨境电商直播,是一种‘真人接待’概念,给客户体验感很好。”
而且由于国际站上商家对接的,通常是to B的采购人,直播也更趋理性。在今年年前的一场跨境直播下来,硕腾科技有限公司有六七个海外客户,直接提出了进一步的采购需求。
在3月新贸节一周时间,就有70万海外企业观看了阿里国际站上的跨境直播,阿里国际站上开跨境直播的国内外贸企业同比翻倍。
而通过外贸的数实结合,即使是一些传统企业也能从数字化中找到新的生意增量。阿里国际站在很多时候其实已经成为了商家们的“数字化CTO”。
在广西博白偏远山村,非遗藤编手工艺商家黄连将,就在数据分析后推出了新品“藤编面包发酵篮”,在全球实现了超过1200万元的销售额。
同样在效率层面,数字化外贸平台带来的,还有对整个外贸链条的逆向整合。在过去几年,阿里国际站专门针对B2B的外贸场景,推出了跨境物流服务以及资金服务,尽可能在漫长的链路上,为外贸企业提供更有确定性的服务。
最终凭借着为商家带来的宝贵增量和效率变量,数字化外贸的渗透率进一步提升。到2022年12月,阿里国际站的商家数,已经相较疫情前增长了20%。
阿里国际站总裁张阔就相信,通过数字化,外贸还将有3~5年甚至更长时间的机遇期。
尾声
在全球的经济起伏中,外贸仍然是拉动中国经济前行的重要马车。在外贸这架马车身上,不仅承载着数以亿万计的本土就业,还承担着继续坚定对外开放的历史使命。
在这条升级打怪的华山一条路上,除了在生产端产业迈上更高台阶之外,中国的商家们也终于到了要向营销和渠道要效率,最终比拼精细化运营的时代。
微软CEO纳德拉曾说,“通货膨胀的世界里,软件是唯一的通缩力量”。以阿里国际站为代表的数字化跨境电商平台,正在以带来新领域增量以及效率变量的方式,助推中国外贸更高质量地发展。
在这个充斥着黑天鹅的世界里,这种确定性无疑是宝贵的。
来源:远川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