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马可波罗和玄奘，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瑰丽的幻想故事

@木遥：昨天读到一个神奇的故事。

1225年（南宋宝庆元年，成吉思汗结束第一次蒙古西征的那一年），拉班·扫马诞生在北京，据说是维吾尔人。他三十岁时成为基督教（确切说是景教）教徒。不久，另一位出生在北京的有蒙古血统的维吾尔人马古斯投入他门下共同修行。

1276年（南宋德祐二年，元朝军队攻陷杭州的那一年），在忽必烈的许可下，师徒二人踏上旅途，去耶路撒冷朝圣。在伊儿汗国（今天的伊朗和土耳其一带）见到了东方亚述教会的大公牧首（即领袖）。伊儿汗国到耶路撒冷的路途被马木留克（埃及）人占领，他们只好滞留在巴格达。在两人决定返回中国之际，牧首忽然去世。在接下来的牧首选举中，马古斯因为有蒙古血统被选为新任大公牧首，称为雅巴拉哈三世。

（是的，个人的奋斗加上历史的进程，让一位出生在北京的维吾尔人当上了基督教亚述教会的最高领袖。）

1287年（元至元二十四年，宋朝已灭亡八年），伊儿汗国大汗阿鲁浑想和君士坦丁堡和罗马商谈基督教世界联手对抗马木留克人，派扫马出使欧洲。扫马一路向西，在君士坦丁堡拜见了东罗马帝国皇帝安德洛尼卡二世，在巴黎拜见了法国国王腓力四世，在加斯科涅见到了英格兰国王爱德华一世，又在回途上去罗马拜见了教皇尼古拉四世。尼古拉四世宣布承认马古斯为全东方基督教徒的领袖。

扫马1294年逝世在巴格达。马古斯又担任了二十多年的亚述教会牧首，可惜寿则多辱，伊儿汗国的君主有时信仰基督教，有时不信。马古斯就有时被尊崇，有时被迫害，最终在1317年（元延祐四年）逝世于伊儿汗国首都马拉盖。

在某种意义上说来，扫马是历史上第一位由东方派到欧洲的官方大使，被称为在丝绸之路上走得最远的人。他用波斯文写的游记有一部分流传到了今天。他和马可波罗差不多是同时代人，但旅途方向正好相反。马可波罗青史留名，而他罕为人知。

这个故事让我想起唐朝人杜环。杜环跟随高仙芝参加怛罗斯战役，被阿拉伯军队俘虏，加入了哈里发的禁卫军，参与修建巴格达城，又被调到埃及平定部落叛乱，还曾驻守在叙利亚，最后辗转斯里兰卡，回到广州。杜环著有《经行记》一书，现已失传。

这些人遗落在史书的字里行间。如果他们不是真实存在过，甚至不会有人去幻想他们的存在。他们是历史离奇而突兀的碎片。有些跨越文明的旅行家，如马可波罗和玄奘，滋养了一代又一代瑰丽的幻想故事。而其余的那些，虽然也许走过从山海经到一千零一夜的路，但是永远被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