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坝上风光
我的父母家,有一株虎皮兰。
1961 年 4 月 16 日,胜利油田大会战,我的爷爷作为转业军人,后半生都定居于此。那一年,我奶奶养了这颗虎皮兰的母亲,在那个贫瘠的年代里,只有这种坚韧的植物才能生存下来。
同年,我的父亲出生了,虎皮妈妈从活动房搬到平房,再搬到单位宿舍楼,从一株,渐渐的长成了一大丛。
1985 年,我的父母结婚,爷爷非常喜欢这个小儿媳,他们从盆里移出了一株,作为礼物送给了她,希望他们的小家庭也能渡过风雨,一生平安。
可惜我的母亲完全不喜欢花,这株花就一直放在南面的阳台的角落里,只有想起来才会得到一点水。淘米水、洗菜水、过夜的茶水,都来者不拒。
从 1989 年,我回到父母身边开始,就能看到这盆虎皮兰,跟着家搬来搬去。
在无数个独自一人的深夜里,无人倾听的我,对它倾诉衷肠,但它只是静默不语。考试前,我会对它许愿,希望它保佑我考个好成绩。
我就这样自言自语着,渐渐的长大了。
不得不说血缘的强大,作为喜欢鱼的父亲和完全不喜欢养植的母亲的孩子,我居然像奶奶一样,爱上了养花。
屋里的花也渐渐多了起来,最多的时候家里有 46 盆花。虎皮兰不开花,形态也非常单一,家里无人喜欢,渐渐被移到了阳台边窗帘的后面,更加无人照管了。
1997 年,家里要搬家,我突然发现虎皮兰居然还活着,盆里挤满了它的根,养殖的黄土几乎沙化了。赶紧浇足了水,又更换了更肥沃的土。大概过了半个月吧,突然闻到一种淡淡的香味,到处找不到来源,最后才发现居然是窗帘后的虎皮兰开花了。
为了维持生命,它拼命开出了十几年来的第一支花。
它陪伴我度过了那么多孤单的长夜,我有了别的花,就将它遗忘了,真是非常的对不起它。
出乎意料的是,从那之后,它居然开始爆起芽来。到我 2001 年离开家,它一共分了 11 次盆,父母单位里面,凡是高株的虎皮兰,都是它的后代。
父母的单位,经历了下岗、改制、路线调整,它却以空前旺盛的生命力,迅速占领了一个个阳台。
这坚韧的生命就像它的花语一样,穿越了光阴绵延至今。
而它第一个主人,我的爷爷,早就在 1993 年走在了一个开满菊花的秋夜里。
它的母株,于 2010 年枯死了,但现在家里到处都放着虎皮兰的孩子们,绿意勃勃。
而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它了。
来源:知乎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