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达的加斯加:《人物》最近的稿子怎么都这么好,写跳水队的一篇《女孩走上 10 米跳台》又看得我眼泪汪汪。
14 岁的张家齐被称为当时的 “天才少女”,有她参加的比赛结果基本上没有悬念,她可以很自信地在记者的镜头前说:“我还要蝉联很多届冠军,能蝉联多少届就蝉联多少届吧。”
竞技体育里,一个天才总会被另一个天才击败。张家齐拿到第一个世界冠军的那个夏天,陈芋汐被余晓玲教练带去了天津进行封闭训练。才到九月,陈芋汐刚学会整套动作没多久,就击败了张家齐。
而陈芋汐刚过完 15 岁生日后的一个月,奥运选拔赛参赛名单里就出现了全红婵的名字。
竞技体育的叙事是何其相似啊。
在当时所有人都以为张家齐的时代要来了,但等来的确实戛然而止的现实。东京奥运会后,张家齐成为了全红婵陈芋汐的替补,陈芋汐身体状况不稳定,所以需要张家齐一直留在国家队,如果一有状况就需要她顶上。
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就算张家齐练得再好,她也很难有去奥运会的机会。但她必须得保持高强度练习,即使没有目标,即使没有比赛,也得一直练到奥运名单的公布,直到确保陈芋汐和全红婵都能去巴黎的最后一刻。
陈芋汐和全红婵也正在面临难以想象的压力。陈芋汐在集训时受伤了,医生说这样的伤一般只会出现在车祸病人身上。全红婵状态陷入低谷时,怎么都跳不好 207C,越是练不好就越是害怕和抵触,备受折磨。
我记得去年看奥运的时候,有一个片段是主持人问全红婵和陈芋汐是双人跳压力大还是单人跳压力大,全红婵说单人跳压力大,因为双人跳有陈芋汐在,她会比较安心。
陈芋汐说双人跳压力大,因为双人跳只有她们一组,她们必须确保获得胜利,但单人跳的话,如果她出问题的话,还有全红婵顶着。
张家齐担任她俩比赛的解说,脱口而出就是 “两个宝宝”“我的两个小朋友辛苦啦”。被问到她对全红婵和陈芋汐有什么话要说时,她非常诚恳非常真诚地回答:“我希望她们能够平平安安的别受伤,在巴黎非常顺利地比完赛,我在北京等你们回来。”
有点太痛了吧,遗憾和残酷是真的,祝福和担心也是真的。能怪谁呢,怪对手太天才,怪自己无能为力,还是怪比赛延期,怪跳台只有一个冠军。我能从文章中感受到的痛肯定不及她们心中的十分之一,她们要驯服自己的骨骼和肌肉,还要驯服自己的情绪。或许会有嫉妒和不甘,女孩们用透明的眼泪包裹住,不让它刺伤到任何一个人。心事要如同跳台上的水痕般转瞬即逝,才能在下一秒立刻投入训练。被水花浸透的只能是她们的身体,不能是她们的前程。
好像每次看竞技体育都会流泪,它永远在提醒我人是那么地脆弱,是一割破便会流血的,竞争的意思是只有一个人能赢,如果一直输就得退出。但竞技体育的绚烂也在于此,会有人向你证明什么是勇敢和不屈,原来生命可以坚韧成这个样子,即使渺小如我,隔着屏幕也能汲取到一些活着的力量,我身上融入了一个不可战胜的夏天。